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陆昱瑾手臂一轮,那花瓶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一眨眼的功夫已经粉身碎骨!
碎片蹦的到处都是,有不少都弹到了他的身上,更有几片飞起,落到了她的脚下。
林小烛惊了一跳,心脏一抖,下意识朝后面退了两步,小心翼翼的看着屋里的人:“你怎么了?”
任她神经再大条,也看出他在发火。
陆昱瑾这才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睛里蕴起一簇火光,冷冷的说道:“都几点了,你怎么才回来?”
林小烛被他眼底的寒意冻得微微一颤,殷红的嘴唇轻轻一抿:“你是因为我回来晚了,所以才发脾气?”
虽然害怕他这个样子,但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冒出一丝难以抑制的欣喜。
听见她的话,陆昱瑾微微一愣,眸色里快速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色,然而很快就被他掩藏起来了。他眼角一挑,漆黑的瞳孔里溢出一丝冷嘲:“你以为你是谁?你回来的早还是晚,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生气,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明明告诉过你,发布会一结束就立刻回来!结果,整整过了一个半小时你才姗姗来迟。这么长时间,你都去哪儿了?拿我的话不当回事,是吧?”
林小烛那丝欣喜很快就被浇灭,她垂下眸子,自嘲的勾了下嘴唇。
早就知道不该有期盼,为什么还这么傻呢?
陈昊泽说的没错,明知道会受伤,为什么就不肯离开他呢?
她不说话,愈发激怒了陆昱瑾。
他狠狠的磨了磨牙,一张俊脸铁青铁青,带着煞气一般,冷的吓人:“问你话呢,为什么不回答?还有,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我一共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知道吗?”
林小烛当然不能当他说,自己见过陈昊泽了。如果他知道,少不得又要发火。
这会儿被他语气森然的逼问着,她心底忽然间升腾出一种委屈和恼怒。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脱口而出:“不是不关心我吗?那还给我打这么多电话干什么?陆昱瑾,我虽然和你做了交易,但并不是你的奴隶,不是你能肆意控制摆布的。至少,在外面稍微多呆几分钟的自由,我还是有的!”
“你!”
陆昱瑾气的胸口起伏,好看的脸沉得不能再沉。他撑着手臂,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可因为腿伤又没有拄拐的原因,身形控制不住的晃了一下。
林小烛一眼瞥见,下意识惊呼出声:“小心!”
可陆昱瑾脚一歪,结结实实的踩在了地面的玻璃碎片上!
他本就是光着脚,玻璃渣轻而易举的划破了他的脚底。
虽然他脸上没什么变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可林小烛的心口还是跟着揪了一下。她连忙小跑了两步,伸手扶他。
然而,陆昱瑾胳膊一抬,冷冷的甩开了她的手。
“干什么,这回我可没有肆意控制你,更没要求你来扶我,你自己跑过来干嘛?”
林小烛皱眉,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脚,眉头皱的很深:“陆昱瑾,你别闹,快把手给我!”
陆昱瑾冷眸微眯:“我看起来像是在闹?”
林小烛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抬眼看他:“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话,赶快把手给我。”
“我要是偏不给你呢?”陆昱瑾扯了下嘴角,冷冷一嘲。
林小烛所有的耐心好像一瞬间消失殆尽,心里一急,脱口而出:“你脚都受伤了,还非要和我较劲吗?破伤风怎么办!”
也许是被逼得太无奈,她语气里有掩饰不了的紧张和忧虑,那样明显,听得陆昱瑾狠狠一怔。
林小烛这是在……担心他?
藏在心里的弦好像被谁拉了一下,胸腔的空气随之狠狠震颤了几下。
他眼中闪烁着莫名的情绪,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她姣好的脸庞、微垂的眉眼,仿佛稻草人被注入了生命,一瞬间忘了言语,更忘了挣扎。
林小烛见他不再冷着脸甩开她,心底那点儿委屈和酸涩好像被冲淡了不少。
她小心翼翼的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边挪动他,一边说道:“你脚下踩着玻璃,千万别乱动。尽量把身体的重量都放在我身上,我扶你先到沙发上坐一下。”
陆昱瑾垂眸看着她漂亮精致的侧脸,认真的神情。因为紧张和担心皱起的眉头,和随着呼吸而翕动微张的嘴唇,心脏狠狠的翻动了一下。
林小烛光顾着搀扶他,根本就没留意头上的目光。
生怕自己动作大了,或者不得当,使他脚下的玻璃片扎的更深,弄疼了他,她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做着动作。
仅把他搀扶好,坐在沙发上这一件简单的事情,就令她紧张的,额头都冒出了一层虚汗。
好在,这会儿陆昱瑾还算配合。
扶他坐好之后,她屈膝蹲在他的腿边,伸手抓住他的脚踝,顺势把他的脚放在了膝盖上。
他的人英俊好看,脚的样子也相当完美。无论是骨骼还是轮廓,都像雕塑一样。
因为两个人靠的很近,他温热的呼吸就喷薄在她的头顶。林小烛握着他脚踝的手有些僵硬,耳根也控制不住有些发烫。
想到陆昱瑾现在很可能正看着自己,她更是心慌意乱。可是,当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脚掌上时,所有旖旎的想法顷刻间就消失了。
大大小小好几块碎片扎进了他的脚底,玻璃渣和血迹混合在一起,看的人心口一蛰。
林小烛屏住呼吸,忽然间有种,心脏也混进了玻璃渣的感觉,磨得她沙沙的疼。连放在他脚腕上的手,都有些颤抖。
此刻,坐在沙发上的陆昱瑾,不由自主的看着握着他脚腕的那双白皙纤细的小手。那样轻柔而小心翼翼,让他精神一晃。
视线从那双手向上移,落在她姣好的脸庞,咬着殷红嘴唇的洁白的牙齿,颤动的睫毛,以及她专注、关切的双眼……
心口像是飘进了一根羽毛,柔软的仿佛塌陷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