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走很久，沈凌川都没有出来。
于律师当然不知道，此时的沈凌川只是坐在沈老太太床边的地上，露出了一副被人抛弃的表情。
坐了起码有两个小时的时候，沈凌川这才睁开眼，也不看哪里，就只是嗓音淡淡的开口说道：“奶奶，你说我这么做值得吗？”
“……”
房间里只有一个死人，自然没可能有人应他。
沈凌川顿了顿，之后却是嘲讽一笑，“也是，你都已经死了，哪里还知道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事儿。不过，奶奶，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你说我回来把你弄死，本来就是为了看沈居川伤心难过的。可是，你说现在这叫什么事儿？你死了，沈居川那小子连记忆都没有，自然不可能为你伤神劳身。我把沈家的一切都抢过来了，本来还以为他会哭一哭，说自己以前有多么想得到这些东西，可是现在却让我得到了，他好恨我！可是，那王八小子却是眉头都没皱一下，说走就走了。走了就算了，还把苏……她给带走了。奶奶，你说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沈凌川说完这话，突然闭上了眼，遮住了自己眼睛里面的难过。
他一个人坐着，冷也不知道，寂寞也不知道，就只是这样静静地坐着。
可能他消失的那段时间，其实也是这样坐着，孤孤单单。
不过，这些事沈凌川回来了之后，一个人都没有说过，也没人知道，是不是这样的。
只能从他现在略带着一点失意的表情里看出一点过去的端倪。
但就算是这样的他，也没有人看见。
一个是他不想，另一个，他想让她看见的，那个人却连正眼看他一次都没有。
沈凌川就这样坐着，心里突然就涌出一点毁天灭地的冲动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站起来，猛地来到沈老太太的床前。
这个之前还说想他的老太太，现在闭着眼，死了，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思念他。
呵，看他办的这叫什么事。
沈凌川就这样眼睛细红地看着沈老太太的遗体，失心疯地想道，会不会有这种可能，沈居川之所以表现得毫不在意的原因，是因为他根本就没碰到他的死穴。
如果他真的找到了他在乎的东西，然后将之毁灭，奶奶你说，沈居川会不会像我一样气到发疯？
对了，沈居川最在乎什么呢？
沈凌川红着眼想道。
片刻后，他却是咧着嘴，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看我真笨，还能是什么呢？沈居川这辈子最在乎的不就是苏小鱼，还有他们家的小崽子？”
哈哈，沈凌川笑道，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对，其实这才是他早就应该做的事，而不是因为一点看不见摸不着的良知，放弃自己真正想拥有的东西。
这边，沈凌川疯疯癫癫地说了很多，想了很多。
另一边，回到家的苏小鱼将沈昊小朋友安置好，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给沈居川打电话。
之前回来的一路上，沈居川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表情冷得可怕，苏小鱼认识他那么多年，两人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后来又分开那么多年，总之从她第一次见到沈居川开始，她就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好像会当场撕两个人。
苏小鱼心里有虚，不敢出声，沈昊小朋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亦不说话。
本是一家人，却好像三个仇人凑成了一堆，能冻死两个人。
“喂。”沈居川竟然难得秒接，就是声音依旧冷得吓人。
“喂。是我。”
苏小鱼怕沈居川挂电话，便急忙报了身份。
沈居川在电话那边冷冷地沉默了几秒，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之后便是低声回道：“我知道。”
“嗯，那个，其实我也没别的什么事，我就是想跟你解释一下，其实我跟沈凌川那个……的时候，他真的都没有碰过我。而且，我那时候……那时候我不是失忆了吗？我真的以为他就是我老公，所以才会……沈居川，你知道的，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这辈子都可能变。你会不会相信我？”
苏小鱼硬着头皮解释了一下，但她发现自己心里其实还是虚的，导致她说话颠三倒四，也不知道沈居川听懂没有。
苏小鱼说完之后，就咬着牙，等着沈居川对自己的宣判。
此时的她倒是没了当时去捉沈居川的小三时的狠劲。
虽然不是她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但跟沈凌川一起实实在在生活了三年的人是她。
就算沈居川怀疑她跟沈凌川有染也是人之长情，毕竟时间那么久，沈凌川又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变态，谁也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
所以，苏小鱼完全理解沈居川知道自己的老婆跟别的男人一起生活了三年的愤怒与不甘。
但是，这默的是不是也太久了？
这都快十分钟了吧？
苏小鱼除了在电话里听见沈居川浅浅淡淡的呼吸，几乎以为他已经挂掉了。
难道真的气得都不想讲话了？
这样一想，苏小鱼就有点担心起来，提着心对电话那边叫了一声：“居川？沈居川？”
“开门。”
沈居川的声音又浅浅淡淡地响在她的耳边，就是这话说得有点让苏小鱼听不明白，什么叫开门？开什么门？
沈居川是不是气得脑子秀逗了？
他在他家，她在她家，这是开的那门子的门？
“苏小鱼，给你五分钟，马上开门。”
沈居川的声音里已然带了冷，之后可能考虑到苏小鱼的脑子现在就是个摆设，遂低沉地加了一句，“我在你家门口。“
“什么！”
苏小鱼惊了一跳，整个人都慌了，“不是，沈居川，有什么事在电话里不能说吗？你到我们家门口干什么呀！”
“我要看见你。苏小鱼，要不然这件事我们没法谈。”
“你还有四分钟。”
“啊啊啊，等着，别数了，我马上下楼。”
“不用了。”
苏小鱼只听到咔咔一声响，然后沈居川就这样冷冷地回了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