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气汹涌。
自四面而来。
铜钱当即就感觉到了，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尖牙，四肢绷紧，在足下蓄满了力量，这是在祭祀湖下生活多年的本能反应，而且在这里头，它居然还感觉到了几道属于祭祀湖下的气息。
有些东西居然被抓过来了？
铜钱意外地想。
可这一座深谷地形复杂，他也不可能根据这几道微弱的气息而去寻找。
倒是这各方涌来的恶意，一点都没有减少。
战向阳肃身而立，脚下的灵剑微微颤鸣，在灵剑四周，黑气正不住地腐蚀着灵剑的力量，也在排斥着他们，战向阳看了一眼白凌的承影剑，见情况也差不多。
这地方在排斥他们。
他驱剑到白凌身旁，向他示意接下来的情况。
既要施法，那也要找一个地方。
白凌眼也不抬，环目一扫，四周的声音似乎又静了一刻，铜钱识趣，看白凌的目光搜寻，知道他在找什么，当即道：“我去。”
三人之中，他在此地的行动是最自由的，许是因为无需遮掩就一身弥漫的死气，所以铜钱在此地的行动不受任何的限制。
只要不被天空的三头鸟被抓住，他就能混过各方视线，得一个自由。
当下得到白凌的同意。铜钱穿梭在各个洞穴之间，找一个符合白凌条件的，没人为其一，还有一个是要干净。这第二点是在铜钱在心底给白凌补充的。
以白凌对容九的在乎，肯定希望能寻找个环境好的。
总不能让女主人跟这些个死鬼混在一起。
这两个条件在这地方都不太好找，这些石穴在这地狱之中就相当于监牢，冥界多年只收不放，牢房早就满的，想要找到几间空的还真不容易。
不过铜钱也很幸运，在他找到第五间时，还真找到了一间，就在他们下来的位置不远，穴口位置因为幽冥之力弥漫，荡成了一股股黑雾，把入口给挡住了。
“这地方可不是一般的好。”
“够隐蔽，附近几间邻居还没有多强的，是个施法的好地方。”
铜钱喊人时，战向阳过来一看也十分意外，“居然叫你找到这样的地方。”
铜钱桀桀笑了两声，接收到白凌扫过来的冰冷视线立刻把“桀桀”两字给噎了回去，他忘了，白凌最讨厌这个笑声。
“运气好。”
战向阳眉头挑了挑。
白凌不说废话，观察了一眼环境，偏僻，幽静，连鬼都少见，确实是个难得的地点。他抬步上前，铜钱忙道：“有禁制。”
这穴口位置，可都布有冥界禁制。
声音刚落，白凌已经穿过禁制，进了洞穴。
铜钱意外。
战向阳道：“这地方，进去容易，出来才难。”说话间，战向阳也进了穴口，看左右的禁制，居然都没有拦住他。
铜钱见状一阵迟疑。那他该不该进。
“你在外守着。”战向阳道。
铜钱没有反对。
小鬼蹲在门口，贪婪地吸着这幽冥之力，说起来，这地方也很适合他啊。
洞穴很长，里间延伸不知多远，白凌在附近走动了一圈，将其他出入口一一布了隔断，这才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将容九放了下来。
战向阳试着在此地烧起火把，可刚一点亮就熄灭，取了荧珠出来没多久，也都一一熄灭了，可见这地方是不允许光的存在。
只能以灵火照明。
但掌间一点灵火也只能照亮一米范围。
却是白凌怀里的铜灯，丝毫不被影响，不过即便两者加起来，也不足以照亮这一座石穴，更多的角落都藏在了阴暗里。
影影绰绰间，总似乎有鬼声在哭嚎。
模糊了这石穴里的声音。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战向阳倚在穴口附近，淡淡地问着白凌的打算。
白凌脱下遮住容九面容的斗篷，女子睡颜宁静，只是身上恢复的体温又凉了下去，触手十分冰冷，他将铜灯安在容九的右侧，淡声说：“引灵。”
战向阳一点都不意外，只点了点头。
借着灵火他也在打量容九的面色，虽然与白凌赶了一路，可途中两人并未休息过，所以这是再见时，战向阳第一次这么清楚地观察容九。
女子的修为较之上次又有了一些变化，能感觉得出来自明月岛失踪之后，他们两人又有了一番际遇，不管是白凌还是容九，都变强了。
周身灵气氤氲温润，内敛灵透，生命之力莹莹发光，涌动着蓬勃的生机。如果不是聚之不散的死亡之力一直缠绕着容九，破坏了这些许的神圣之气。
这应是一个很不错的会面。
虽然是在地狱。
战向阳自我调侃道。
白凌解开了容九身上四周的禁制之后，那一座被遮挡起来的墨绿色的浓雾又再次出现，这一次战向阳也瞧清楚了覆盖在容九身上的是什么东西。
“真是神奇。”
从未想过，生命之力跟死亡之力会融合在一起。
这本就相斥的两股力量啊。
白凌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如今不过是把顺序重复了一遍，沿着容九四周将“引灵阵”的阵纹给画完就好。这引灵阵对阵师的要求不高，但凡是个高级修者都会画个简单的引灵阵。
只是效果比不上正经炼阵师的好而已。
而眼前这座“引灵阵”与“聚灵阵”也没什么差别，不过是将凝聚而来的“天地灵力”改为“幽冥之力”，对于白凌这等宗师级的炼阵师来说，那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可白凌画得很慢，也很认真。
而在这认真之中，战向阳还注意到了男子微微颤抖的手，旁观的时间一下子变得漫长，战向阳走出了阴影里，道：“我来吧。”
白凌手顿了顿。
战向阳以为自己会被拒绝，可白凌抬起一张苍白的脸，道：“好。”
安静。
战向阳伸出手，接过了他的任务，将法阵给完成。
引灵阵已成，白凌这一会儿也不能再入阵，只能隔着法阵瞧着阵中心的女子，目光有些呆滞，战向阳想了想，坐在了他身旁。
半晌无声，战向阳打破了沉默。
“你身上的伤，不好好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