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雨信穿得太多，手臂活动太难，一杯水倒了半天也够不到，可他也不脱衣服，干脆就水壶对着嘴喝。听到冷竹的话，他目光精芒一闪，道：“以路线来看，是不会，但如果有人刻意引导，就难说了。”
冷竹听了这话，再坐不下去，猛地站了起来，“引导？”
史雨信被她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无辜地道：“如果水族提前知道消息，难保不会派出一支敢死队，把魔族引到这里来，这样既能引开魔兵，还能把我们一网打尽，一箭双雕，不对吗？”
冷竹冷声说：“你在乌鸦嘴？”
史雨信：“……”明明是你在问。
他实话实说而已嘛……
“他说的也没错，如果战氏这么做，也不奇怪，这确实是个一箭双雕的好方法。”
清冷的女子声从身后传来，两个人都是一惊，史雨信猛地转过身，可因为转得太用力，差点来了一个原地打滚，跌跌撞撞了才站稳。
“阿、阿九姑娘。”
冷竹见到容九，很是意外：“阿九姑娘，你怎么来了。”
容九对两人笑笑，“大半夜的，辛苦你们了。”
冷竹抿了抿唇，摇头道：“是我们该做的。”话间目光一转，也落在了容九身后的勿僧身上，不由递出疑惑，都来了吗。
这个时间，勿僧公子不是在后城吗。
容九见她好奇，笑着说：“睡不着，表哥与我出来走走。”
勿僧嘴角一抽，本想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可迎着容九含笑的眼神与冷竹好奇的眼，还是一派真诚地说：“是的。”
冷竹见状也没再多想，见他们还要往前走，不由劝说：“姑娘要不在这里散散步，再往下走，风会有些大。”
容九道，“没关系，我们随便走走就好。”
冷竹闻声也不挽留。
容九与勿僧两个人经过驻点，像是漫无目的地四处逛逛，冷竹目送两个人离开，不禁问：“姑娘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史雨信被一身臃肿的衣服挤压得有些透不过气，闻声声音闷闷地从领子处传出来：“不是说了出来逛逛吗，你怎么还问。”
冷竹转身看了一眼史雨信，心想那借口也就史雨信会信了。
“表妹，你当真不多穿一件外衣吗？”勿僧问。
容九懒洋洋地道：“随便走走罢了，不用了。”
勿僧：“你再往前走就出了护岛结界。”
“表哥。”
勿僧背脊一僵，虽说在容九多次的“表哥表妹”关系灌输下，勿僧已经习惯了容九叫他“表哥”，可每当容九正儿八经地喊上一声“表哥”时，勿僧都会感觉到一阵发毛。
反正一喊绝对不是好事。
容九笑望着勿僧，指着深海，“难道你就不想出去看看吗？”
不，他还真不想。
容九微笑道：“你肯定想的。”
勿僧看着她坚定的神色，右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跳：“如果我说不去你会打消主意吗？”
“不会。”
那还能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勿僧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面上却也是一脸的视死如归。
而脚步也迈出了一步。
容九见他神色，笑笑说：“表哥真好。”
“你这话可别在白凌面前说，”勿僧淡淡道：“我怕他打我。”
容九挑眉失笑。
两个人出了护岛结界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就传到了无价跟轩辕晟的通灵石里，对于此，无价与轩辕晟两个人的表现也不一样。
无价安排了人随后跟随，避免容九出现意外。
轩辕晟直接翻出了通灵石，懒洋洋地道：“怎么就带了勿僧，不把风池一块带上。”
容九挑眉看着通灵石上的虚影，“你不是吩咐了风池在海上等着吗？”
轩辕晟也没被揭穿的尴尬，一脸含笑道：“我是让他守着，也没想着你会真去。”
容九似笑非笑，“太子殿下啊。”
话未尽，可意思两个人都明白。
轩辕晟敲了敲桌子，漫长的节奏声里，两个人都没说话，轩辕晟先打破了沉默，道：“我是猜到你听到消息会去瞧瞧，就是没猜出来流域这边的事你解决得这么快，去得这么早。”
“那我倒是猜不清楚你这是让我去呢，还是不去。”
“容九。”
轩辕晟忽然喊了一声，连勿僧都被这一声透着几许冷冽的口吻给吸引过来，眉头轻蹙着，盯着水幕内的轩辕晟。
水幕内，男人漫不经心的神色渐渐褪去，隔着这一颗通灵石，他凝视着容九的眼睛，透着几许漫不经心，还有散漫，可勿僧敏锐地读出来了藏在眼瞳深处的一丝警告。
“这是一个机会。”轩辕晟说。
勿僧眉头拧紧。
容九却一点都不意外，如史雨信猜测，战叔林如果派人将魔族给引到了容岛，顺势除掉容岛这个威胁是个一箭双雕的主意。
那么反过来，轩辕晟派人将梼杌给引到汉阳城呢。
也同样有着一箭双雕的奇效。
那可是属于水族的主城。
水族一族都居住在这一座灵城之内，是属于水族的大本营，一旦沦陷，水族的势力必然瓦解，不会有人再是轩辕晟的威胁。
只是，那是一座百万人口的大城。
是生活着众多与史雨信、陈狗、张雨扬一样的普通人。
以及……
轩辕晟留在汉阳城吸引战叔林注意力的敖龙大陆士兵跟原富贵岛的海盗，受轩辕晟招安的许多海盗，可都进了轩辕晟的军队，到了汉阳城打仗。
那些人，可都在那里。
容九不愿意拿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轩辕晟的用意，但她也怕轩辕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他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前例。所以才会在流域的事情暂时解决后，去汉阳城看一眼。
如果没事，便当她小心眼了。
“如果是呢。”勿僧问。
对于轩辕晟的提醒容九没有回复，她直接掐断了通讯，将通灵石给关闭了，随后乘船出了码头。
轩辕晟也没有再找来。
海上，迎着风，勿僧瞧着她消瘦的侧脸，问道：“如果他真的决定拿汉阳城百万人来换一个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