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笑道：“昨天让你们吓坏了？”
鬼炙顿了顿，将茶杯往桌上轻轻地放下，“你这笑，倒是让我连茶都不敢喝了。”
容九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我不愿意接受他死了。”
鬼炙对这个事不意外，便是他自己都不接受。
不就是过去一趟送契书，怎么能说死就死。
不看到尸体，他们谁都不会接受这个事实。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便是轩辕晟也一样，与战叔林谈完之后，容岛就派出了三艘战船，船上全是下海寻人的好手，就是为了找人去的。即便只剩下一块骨头，他们也要找回来，绝不会让风池死在异地他乡，连尸体都捞不着。
人，必须送回敖龙大陆。
就是尸体也一样。
“但仇，还是要报的。”容九平静地看着手边的茶叶，“一次两次的被算计，也够了。火域那一次欢儿的仇，我被谷正青以焚阵燃烧的仇，还有炎火城满城百姓的仇，以及钰族战舰被算计的仇。”说起来容九也笑了，“这细数起来居然发现还不少呢，我可真是太纵容他们了。”
鬼炙静静地听着容九的话。
他知道，容九还有下文。
“之前我送给你的灵蛊，你能研究出来吗？”容九忽然问。
鬼炙抬眸深深地看向了容九，眼底闪过一抹幽深的精芒。
容九微笑道：“我要用。”
容九说完，就等着鬼炙的反应。她知道鬼炙一定在研究，作为一个对“蛊虫”的究极爱好者，鬼炙不可能放任她从星留那儿得来的虫卵而无动于衷。
那蛊虫鬼炙驯服了之后，必然也在研究其能力。
为何能够在那么多灵族身上起着作用，可却不会叫他们察觉。
而且还能限制他们的修为发展。
这其中的妙用可太深了。
即便鬼炙说了他已经不再钻研这一行，可容九相信“本性难移”，鬼炙私下肯定有所准备。他瞧着容九，慢声说：“我已经不用尸蛊害人了。”
容九笑：“我们害的是人吗？”
“那是畜生。”
冰冷的四字，夹杂着十二月的寒霜，冻人刺骨。
提及谷族，鬼炙眼底也闪过了冷意，可神色还是矜持的，容九见状一直盯着他看，半晌，鬼炙败下阵来，说道：“后天，我把东西给你，再教你怎么种蛊。不过学这个有些危险，你换个人来。”
鬼炙想起容九身上还带着一个，不敢说全教。
毕竟种蛊一事，极其容易反噬。
到那时，对容九跟孩子都极其不利。
考虑到这，鬼炙道：“如果你要换个人，就叫勿僧，他的体质合适。”见容九打算拒绝，鬼炙冷冷打断道：“放心，他那边我去谈，他肯定乐意。再且，他也是自然灵族后人，做为一个男人，总让你一个女儿家跑在前面，他倒是出息了。”
最后一声，充满了冷笑不屑。
还有同性间的鄙夷。
容九闻声不敢再多说，只琢磨着若是勿僧不愿，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在不伤害孩子的情况下，自己上。
但这个事，容九发现自己多虑了。
鬼炙从她这帐里离开之后，就绕道去了战向阳的营帐，叫出了勿僧，两个人单独谈了一个多时辰，把这个事情给敲定了。
期间连归归都不时担心地往外看。
就怕这两个人打起来了。
毕竟这两位当年的仇，结得也不算浅。
现在能站在一起和平交流，感觉都是一种奇迹。
容九对此倒是不担心，勿僧这种逃避型人格是不会跟鬼炙打起来的，而鬼炙在得知安宁没死，将南丰国的权利下放之后，人也平和了许多。
如今还会参与空灵海的事宜，不过是想着能不能找回安宁的过去，唤回安宁的记忆，但从容九对他这些日子的了解来看，这位或许是觉得不唤醒记忆更好。
从各大灵族的仇怨来看，安宁与安南两姐妹的幼年记忆，绝对不是什么快乐的过去。
但归归一直在担心，容九就也没有阻止她去盯着两个人的动静。
而两个人散了之后，勿僧就到了帐内与容九说了，“表妹，学蛊这件事，我来负责，你别操心。”
容九观察着他的神色，问：“你不反感吗？”
她记得，勿僧很抗拒这件事。
幼年时，鬼炙也逼过勿僧学蛊，可勿僧是憎恨的，痛苦的，甚至宁愿以死来逃避此事，也基于此，容九并不想强迫勿僧去面对这件事。
这个法子是她想出来的。若是会伤害到他们这边的谁，她放弃也不是不行。
因着复仇的方法有很多种，她不局限在这一种。
换一个法子就是。
勿僧沉吟着，对于容九的问题他想得很认真，道：“人不能总陷在过去，我愿意接受新的方式。而且学了，对我也有好处。”
容九意外地看向他。
勿僧道：“或许能够帮帮幽若……”
不管她是否能够回来，勿僧想，多研究灵蛊也是好的，知道她当年经历的是什么，感受到的又是什么。
这或许也是鬼炙能够说服他的一点。
听到这，容九不再多劝什么，点头道，“好，这个事以后就交给你。”
勿僧瞧着容九，轻声说：“谢谢你。”
容九笑道：“表哥，这就见外了，学好了，我们可还有好多事要做。”
勿僧看了看她的神情，点了点头离开。
然而转身时男子的背影，总觉得叫人有些失落。
归归小声问：“勿僧公子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容九收回视线，声音淡淡：“也许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所以失落吧。”
归归似懂非懂。
容九微垂着眼，眼底精光一闪而过，关于幽若的事，鬼炙说的似真似假，到如今都很难猜清楚这人是否有复生的可能，可当年幽若是直接魂飞魄散，在那种情形之下，其实很难有复活的机会。
可战场里，鬼炙又给了勿僧希望。
这到底能不能信，容九也说不清楚。
或许有机会她要套一套这个国师大人的话。
问清楚这内情。
解决了这事，容九便又去了一趟空间法阵，照常巡视了一圈空间之门的动向，没感觉到任何异常波动就又回了屋子，到了晚间，云商长老也亲自送了药材过来，还提了一瓶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