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落下。
无形的疾风自云船四周蔓延而开，迅速地冲向了四方。
那挂在云船上的恶婆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待反应过来后，以迅猛之势爬下云船，落入海中，噗通噗通的声响络绎不绝。
而整座海面的黑色头发也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在刹那间猛地潜入了海底之下，速度之快，几是眨眼。
整座海面干干净净。
就是那旋涡也一下子不吐了，定在那儿一动不动。
容九摊开双手，道：“你看，这不就成了。”
赤玉：“……”
要死了。
……
“早知道你一句话就能斥退，为什么还要我动手。”云船重新上了行程，沿着阵纹所指方向而去，海面上拦路的恶婆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海面依旧安静，可之前的紧迫感则早就消失了，刚才白凌的那一声，将危机彻底抹杀。
赤玉憋着一口气，怒气冲冲地质问着两个人。
有种自己当了傻子的憋屈感。
容九道：“来不及。”
“嗯？什么来不及。”赤玉一头雾水。
容九耐心解释：“你出手太快，我来不及说，再说，你问了吗。”
赤玉：“……”
更憋屈了怎么办。
容欢忍着笑，可看着赤玉生气的模样，还是上前哄着，等少年消了气，船上的气氛也热闹起来。赤玉就跟憋久了的葫芦，一下子唧唧喳喳。
不过提起刚才的士兵，赤玉的想法也很多。“不是战叔林的，他们的兵的装备没那么差。”刚才他跟那些尸体近距离接触过，看过他们身上的装备，十分朴素。
只有几个士兵身上能带有全甲，更多的是护具，只护住了要害关节，以战叔林的水族大公子的身份跟财力，他麾下的士兵还不至于穷酸到这个样子。
连一身完整的战甲都没有。
容九也看到了。
只是如果不是战叔林的，那又是谁的。
“是不是附近的海岛士兵。”赤玉猜测，“也许是当地百姓的组织的军队。”
容九想了一下，摇头道：“水灵族对自己的统治地位要求极高，战叔林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势力范围有另外一支军队出现。”
“如果他们当真如此佛系，也不会不舍万里一直都在追杀明镜跟李长醉两父子了，怕的就是他们搞内政。而且水灵族的统治十分严苛，在他们的治驭下，百姓们不敢也没有条件组建军队，光是每年缴纳年贡，就能压死这些人，拿出多余的钱来组织军队，除非是明月岛那样的地方。”
“其他地方是不可能的。”
赤玉回想一下那些人的穿着，确实不像是明月岛的人，当下也不说了，就是心痒痒，究竟会是哪个地方的。
容九望着海面，声音冷静地说，“不用猜了，找到人问一问就知道。”
那阵纹的光还在亮着。
对方还在求救。
只是越来越微弱了。
一行人讨论了一下，决定加速赶路，白凌操控，云船在海面上一跃而出，速度极快，只是这样长时间的加速，却是十分消耗灵石的，可这一刻大家也顾不得了。
容九心里有一个没有说出来的想法。
拥有组建军队这个条件的除了明月岛，还有一个地方，那就是新建立起来的容岛。海贼们的条件简陋，可也是拥有战甲的。
而从战甲的朴素来看，十有八九是他们的人。
是从容岛出来的士兵。
但这一切都要靠前方的云船得到验证。
提速之下，云船快速地向着灵力释放出来的方向靠近，通讯灵石的光芒也亮了很多。这说明距离已经很近了，而这时，容欢在瞭望岛上也有所发现。
只是少年顿了一下，说不出来。
不过也不用他多解释，容九跟赤玉他们都看到了。
看到了尸体。
海面上浮起来的尸体，背朝下，身上全是伤痕。
有兽爪的，也有刀剑。
为确认他们的猜测，赤玉跳下云船，在水上几个轻盈地跳跃，便来到了尸体的身边，少年踩着水上涟漪，蹲下身把人的尸体翻了出来，看了一眼，目光一闪，道：“果然是跟之前的同伙人，穿着一样的护具。”赤玉检查了一下伤口，微微一凛，“致命伤，不是海兽害的。”
他想了想，赤脚踩着水面，快速移动，移动的速度太快，在海面上划出了一道艳丽的红线风景，归归看得有些出神。
赤玉极其冷静地把海上其他尸体都检查了一遍，等走完一圈回来，才上了船，坐在栏杆上，对容九说了他的分析，“身上有烧伤也有刀剑痕迹，看起来经过打斗，但致命伤有些是海兽，也有些是刀剑所为，也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队伍。分析不出来。”
容欢从瞭望岛上下来，听到这话问道：“人兽都有？”容欢疑惑地道，“那是契约兽吗？”
“空灵海跟我们的情况不同，除了水族有守护战兽，其他灵族极少契约妖兽，他们觉得这些东西玷污了他们，不配当伙伴，”赤玉坐在栏杆上，抖着腿，不屑地说：“所以只能当他们的奴隶，但兽族的骄傲岂会容得他们随意御下。”
“那这些兽痕……”
赤玉冷了脸，“怕是有驭兽师。”
驭兽师在敖龙大陆也有，然而这行业的龌蹉太多，并不规范，许多驭兽师都是为了己身私利而出发，屠杀兽群，圈养凶兽为已所用，真正的驭兽师一族，是极其低调的。
且血脉十分高贵，不传外族。
至于现在遇到的是人是鬼，赤玉也不敢说，但从对方残忍的手法来看，估计不是什么好人。容九道：“是人是鬼，等会就能知道了。”
几个人没有等待太久，随着微弱的海风将血腥味送过来时，他们也看到了前方高高扬起的火焰与滚滚的浓烟，在水上走了这么多天，忽然看到这么汹涌的大火，还挺让他们怀念起在火域的日子。
不过看场景，没法高兴得起来罢了。
辽阔的海域，一轮体型极大的战舰横在航线上，拦住了一艘云船。被拦的云船，看体型不过比容九他们的偏大一级，能载百人左右的中型云船。
可比起这巨大战舰，那真是渺小得有些可怜。
别说是平等，就是连人家的边边都够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