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衣服上，可以看出来是昨天的宫女。
就是这状况，太惨烈了一些。
汉子见到容九的视线停留在宫女的身上时，也有一点尴尬，因这宫女被扔下来时，身上穿着的料子不错，所以都被扒干净了，现在这草草盖在身上的破衣，还是汉子贡献出来的。
要不然都是光的。
不过尴尬归尴尬，该拿的东西他可不会再还回去。
“早上送过来的女尸，除了这具符合你们说的，还有四具，我一并给你们送过来了，你们要看就一起看了。”汉子说完，朝暗处一挥手，就有两名同伴搬了尸体过来。
“这都是年纪在17—18之间的女子，而且都是从宫里出来的。”
老头在一旁似乎是知道了容九的疑惑，问：“黑老大，这怎么看是从宫里出来的。”
“衣服，还有首饰跟手。”汉子拿棍子拨开尸体的手，“宫里出来的，都爱涂这些东西。”
小小一朵海棠花，用特殊的药水涂在了指甲上。
瞧起来倒是精巧。
“这是皇族的族徽，以宫女的身份自然是没有资格佩戴海棠花的配饰，所以这些人私下喜欢弄一些小特殊好标榜自己的身份。这一套在宫里很流行，几个皇族的别院里也喜欢搞这一套。我们就靠这个辨认，这几个女的一下来就被我们收了，除了首饰跟衣服被我们拿了，其他的都没动。”
汉子说完，就看向了容九，“你们要的东西就在这了。”
容九平静地点了下头，也没有避讳这两个人，抬掌以灵力感应尸体的身份。
汉子与老头眼看着容九掌间释放出来的银色灵力，脸色微微一变。
灵王。
两个人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心底浮起的一些细小念头也在这时掐灭了。
灵王之尊，得罪不起。
一共五具尸体，容九每一具都仔细探过，其中一具她已经认出来就是燕行祸害的那一具，只是为了避免目标性太强，所以她五具都查了，只是并没有查到她想要的。
容九收回手，随后从戒指里抛出了五枚灵果给汉子。
汉子一愣，“大人，这是……”
“这是费用，麻烦你费些功夫，找个手脚麻利的妇人，再寻几套干净的衣服，给她们收敛一下尸身，再找个地方好好埋葬了。”容九的声音经过了刻意的处理，叫人不容易分辨出是男是女。
也感觉不到她的情绪。
但是拿五枚灵果处理五个人的后事，这对他们来说可是赚大了。汉子没想到从天上掉下来这么大个惊喜，恭恭敬敬道：“大人，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办的妥妥当当。”
“嗯。”
处理完这些，容九与白凌便离开。
容九也不怕汉子会坑他们，她既然故意释放了自己的修为，就是断定了他们没有胆子敢欺骗一名灵王。
人一走，汉子就在后头喊，“大人如果还需要谁的尸身，可以随时吩咐老黑，这圣城超过一半的尸体都是我管的，想要找哪个死人尽管找我。”
容九脚步一顿，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轩辕晟在通灵石那一头道了一声：“有意思。”
容九咬牙道：“这是荒谬。”
大大的荒谬。
也是这圣城的笑话！
容九与白凌没走多久，身后老头就跟老黑告别，大步跟了上来，虽然年迈，可手脚倒是灵活得很，居然追上了容九他们，说：“大人，你们在这不死城还有什么要办的事吗，要是需要，可以随时喊老头我。”
容九本不想与他搭话，可听到不死城三字，不由脚步慢了下来，“这地方叫不死城？”
老头态度较之前那叫一个热情：“是呢，这是圣城跟黑市之间的空间，大家私下都叫不死城，其实也是死人城，很多在黑市混不下去的就来这定居了，像二位大人您这般风姿卓绝的，在我们这其实蛮少见的。”
何止少见。
怕是一辈子都碰不到一个。
今晚得了这一枚灵果，他都可以三年不愁吃喝了。
容九问：“这地方存在多久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一生下来就在这，祖祖辈辈都在这，也没有出去看过，像我们这种人也是没资格出去的，偶尔想换点吃的，只能去黑市门口，要是运气好的，还能换点不错的食物，运气不好的就饿着。有些受不了的，那就去乱葬岗碰碰运气咯。”
这碰的什么运气，容九是真心不敢往下想。
老头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容九知道他心事，揭穿道：“再往前走到了出口人就多了，如果你再跟着我们一路，难免不会引人注意。”
老头脚步一顿，心道大意了。
但对容九这提醒，是深怀感激。
“大人，我等会说的话，你莫当真。”
“嗯？”
“哎呦。”没等容九反应，这老头当地翻了个三个滚，滚出了十多米远，似乎是被人一脚踹出去的，在原地高声骂道：“不给就不给，娘皮子还打人，真的瞎了我的狗眼，还以为碰到个财神爷了，哎呦，我的肚子啊！”
他在原地捂着肚子翻滚了数圈，连连哭嚎，演得跟真的一样。
然而望着暗中看过来的一双双眼睛，容九笑不出来。
容九跟白凌一路出了空间界，都感觉到身后有眼睛在盯着自己，不过也是知道两人修为高深，所以出了结界也没有人敢上来，但容九敢说，如果不是她跟阿凌一路释放了灵王威压，未必能够顺利地离开这不死城。
出了不死城，就是圣城的官道。
与之前进去时并非同一个出口。
官道上，马车来来往往，行人衣着华丽，面色红润，到处充斥着一片欢声笑语，与一墙之隔的不死城形成了强烈对比，一面是衣食无忧，光鲜亮丽的圣城。
一面是藏污纳垢，收容了世间黑暗的不死城。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在这边有孩童吵闹着不吃不吃，一脚踢翻了零食糕点时，另一边的人为了一个发霉的馒头出卖了尊严与肉身，多么嘲讽。
又多么肮脏。
这一切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不知道吗？
不见得。
就在圣城门下的这个空间界，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知道。
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阿九……”白凌伸手握住了容九的手心。
容九的手掌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