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战场是孕育他魔心的地方，只要送他回去，再重的伤势也能让他恢复过来。”
流域瞧着容九的脸色，也没管这件事对容九他们来说是不是很难办，他的本意也不是要容九去找神魔战场，流域慢悠悠地道，“不过我建议，不要救他。”
门外听着的众人一怔。
容欢往里走了两步。
不要救？
流域道：“这个人跟我们不一样，他是半人半鬼你可知道？”
容九蹙着眉头。
流域说：“正确来说，他都已经不能算人，这样的他都不算是活着。不过到底是半人半鬼，还是半鬼半魔，就要看他什么时候入魔。”
容九压下心头的不适，问：“这是什么意思。”
“给你看样东西你就懂了。”流域说完，挥出一道幽冥之力落在了白衣的身上，逼出了他身上的死亡之力。
黑色的力量一出现，屋内的温度骤然降下来。
容九身周的结界险些没撑住，司天韵伸手扶住了她。
流域凝望着掌心的这一团力量，唏嘘道：“这么纯正的死亡之力，就是冥界都没有，而这东西，是由万鬼之力转化而来的。你可懂我的意思？”
容九抿着唇，面色有些苍白。
流域道：“能够吸收鬼魂之力的，只有珍珠、铜钱那些东西。或者是鬼祖他们不死不灭的家伙，而这些人有个共同点。”
流域悠哉闲哉地给了容九一击，道：“——都不是人。”
“他能够吸收万鬼之力，就说明这个人已经不是人类，至少，他已经一只脚踩进了我们冥界的大门了。”
白衣躺在床上，一身素白的长袍干干净净，苍白的面色几乎与他的衣裳同化，叫人看不出来一点活人的气息。
容九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可她不敢说。
也不敢再往下猜。
流域知道她已经猜出来，但这个人从不知道体贴别人为何物，道：“还要再看证据吗？”
容欢不忍，扶着容九的另一边，颤声道：“流域大哥，他是不是……”
是不是……
早就死了。
流域道：“算吧。”眼看两姐弟的脸色刷白，流域还是留了个余地，“也不能全算。”
流域顶着众人的怒视，怡然自得、面不改色外加厚颜无耻地道：“他的情况我也不了解，本来就是猜测，你们大惊小怪做什么，是死是活，不是还躺在这里吗？怎么还有半口气。”流域还掐了一把白衣的脸，“看，还是血肉之躯。”
容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可她笑不出来。
流域收回手，道：“不过我确实很好奇他在神魔战场里发生了什么，不仅以血肉之躯活下来了，领悟出了可以吸收鬼魂之力的方法，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转化成这么纯正的死气，这种天赋就是十八层地狱之下的鬼王也做不到。”
这人要是活着，必是个天才。
流域想。
容九却大概猜到是什么原因，鬼祖曾经说过白衣在神魔战场生存下来，依靠的是自然族人的血肉。
容九闭了闭眼。
是那些人吧……
因为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肉身与灵魂都献给白衣，所以白衣才没有出现反噬的情况。
这是他们死后也要守护的孩子。
只是对他何其残忍。
流域说：“不过你们也知道，万鬼之力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它的毁灭性是很强，可也蕴含着这些东西生前的各种怨恨、贪婪、邪恶、这么庞大的力量全部被他一口吞下，即便转化成功了，但还是留了一点东西在他这里。”
流域指了指白衣的心脏，“魔心。”
容九轻声道：“他会入魔是吗？”
流域道：“不是会，而是一定。”
容九心一紧。
流域：“这也是为什么我建议你们不要留下他的原因，他现在强，入魔之后只会更强，这入魔跟魔族那些本地魔族还不同，走火入魔，是只会沦落为只知杀人的魔物，凶悍无比，残暴无比，而且极难对付。”
“你们看祁乐那个人，别看他这次认输退走了，可如果真正打起来，他杀掉你们所有人的几率是百分之百。而白衣一旦入魔，就是下一个祁乐。”
“还是只知道杀人的祁乐。”
众人想到了昨夜的血月及执花而笑的男子，感觉寒意从脚底一寸寸涌起。
白衣也会变成那样的人？
容欢声音一紧，道：“他不会的。”
流域道：“他会。”
容欢眼眶泛红，倔强又难过地看向了流域，重复道：“他不会。”
流域跟容欢犟上了，强调：“他会。”
众人：“……”
容九问：“有什么方法可以救他。”
流域，“救不了，这东西随着他的修为已经深植进他的骨血，入魔是一定，不过是早晚，说来也奇怪，以他的情况，早在半年前就该走火入魔了，能到现在还保持着理智可真少见，不过这一次未必能有那么幸运，所以容九你可要想清楚。也许你这一救，救的是一个魔头。”
“而且以多年来走火入魔的事例，他第一个杀的会是你跟孩子，还有你。”
流域指了指容欢。
容欢眼中并未有怯让，倔强又坚定地望回去。
流域唇角微勾，“少年人，不见棺材不掉泪，等到你姐死在你面前，你才会知道怕跟后悔三个字怎么写。”
容欢脸色一变。
容九按住了容欢的手，看向了说赢容欢像打赢了胜战的流域，道：“除了神魔战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流域眼底的得意刚刚凝起又啪地消失无踪，他眸光深沉地看着容九，声音低了几度，“你没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流域指着白衣强调：“他随时会入魔，可能明天，后天，也可能是睁眼的那一天。”
容九点了下头，“你说得很明白。白衣的修炼功法有极大的弊端，也极容易入魔。”
流域挑眉，道：“你既然懂……”
“可我还是要救他。”
“容九，你如果是因为愧疚的话而选择救人，没必要。”流域干脆道：“他本来也没有几年好活，现在了结他是对他的一种解脱。”
以自身心神之力镇压着神魔战场的心魔，日经月累，他早晚也会走向灭亡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