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总有太多的别离,年少的时候总以为时间还有很多,可以慢慢地长大,即使做事错也可以从头再来,弥补缺憾。但是有些意外永远是在猝不及防的时候来临,猝不及防到根本没有做好一丝的准备;让人无从躲避,在宿命面前,好像所有人都会变得脆弱,招架无力。
华风佯装豁达道:“我知道大家都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大家。我犯得错,我会自己承担,你们以后都要好好的,以后风阁…就靠你们了。”说到最后一句,华风的声音不禁哽咽起来,再怎么伪装自己,总有那么一刻,会不经意地将自己真实的情感暴露出来。
众人神情悲伤地看着华风,心中满是不舍之情,每个人都希望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这样他就不用走了。
张羽生尚未从林风扬之事阴影中走出,如今又遇华风之事,心中的挣扎难过是别人的两倍,性格内敛的他鼓足勇气向萧绝问道:“师父,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帮帮二师兄吗?”
萧绝闭上了双眼:“方法不是没有,这个办法虽可以将风儿留在逍遥门,但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划不来的,比起让他离开,这个更糟糕!”
张羽生:“什么办法?”
“一命偿一命,一只手还一只手,风儿必须在天阁弟子面前自残一臂,向孙非翔道歉,不然,天阁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张羽生闻言面如土灰,紧紧地闭上了嘴。
华风苦笑着上前拍了拍张羽生的肩膀,安慰道:“算了,张师弟,别再为师兄操心了。这件事的确是我太过冲动,才造成今天这番局面。你以后遇事可不要向我一样冲动,多向大师兄学习。未来你要好好努力,你可是我们风阁的将来!”
“二师兄……”张羽生看着笑容温和的华风,心中越发难受,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师哥时,还有些怕他,总觉得他看上去有些高冷,让人很难接近,但相处下来之后,发现他其实是个特别好的人,心地善良,极重情义,对自己也是十分地照顾,根本不是他外表看起来的样子。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师兄如今突然要离自己而去,离大家而去,向林师兄一样忽然就要从自己的生命中离开,这让年纪尚幼的张羽生真得很难接受,他多希望这是一场恶作剧,等到恶作剧结束的时候,大家又开开心心,整整齐齐地站在自己面前,一个都没有少。
可惜这并不是一场恶作剧。
分别在即,风阁的每一个人都陪在华风的身边,陪他说话,陪他收拾行李,陪他吃在风阁的最后一顿饭,陪他去执法堂受刑。
当华风的惨叫声从执法堂传出的时候 ,逍遥六子皆潸然泪下,因为他们知道,华风苦修十多年的功力皆化为乌有了。自此变为一介凡人,两袖无风。
天运峰百级台阶前,华风向风阁的每个人一一告别,他说了好多的话,像是要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完。这是他第一次那么郑重其事地和大家说话,也是最后一次。自此山高路远,相逢不知何时,何年,何地。
“大师兄,你告诉师父,他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正经。你以后让他多笑笑,不要老是板着一张脸,那样不好看。下山之后,我会去四处游历,若是发现这世间有比莫七更厉害的神医,一定会请他上山来给你和师父医治,还有阴阁的季师姐,到时你和季师姐若是成亲了,我定要和你痛痛快快地喝上几杯。“
夏至眼眶通红道:“好,我会在风阁等你的好消息。”
“老三,你是我们风阁块头最大的弟子,但也是最胖的,以后你少吃点,多练功,不然小心以后连媳妇都找不到。”
平日里最讨厌别人说自己胖的李爽没有发火,他低着头,泪流满面,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却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四师弟,我走以后,你要好好带张师弟,给他起到表率作用,张师弟虽然天赋异禀,但终究还是个孩子,日后你要多督促他练功,更要让他戒骄戒躁,切勿自满。平日里我虽然常对你冷言冷语,讲话不给你留面子,但我是最喜欢跟你待着一起的,因为你总能给大家带来很多的欢笑,我觉得都是自家兄弟才跟你这么说话,若有得罪之处,让你生气难过,望你原谅师兄。“
向星星数度抹泪:“我知道的,我从来没有生气过,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生师哥的气!”
“五师弟,你教我的那套内功心法果然有效,让我当日于擂台受辱之时能得以奋起反抗,砍掉了那个孙狗的一只手,虽然事后觉得有些后悔,下手太重,但其实内心深处还是觉得非常痛快的!”
向来面无表情,一副梦游之态的沈浩此时痛哭流涕:“二师哥,你多多保重,有机会我一定会下山看你。”
“六师妹,二师兄走后就没人跟你打赌了,你若是无聊,就找你四师兄玩,他若是还像从前那般耍赖,你派人告诉二师兄,我一定回来找他算账。”
每次都是第一个哭的苏欣,此时并没有流泪,她认真地聆听着华风对自己的临别之言,每个字都不愿错过,因为她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听到了。
“最后,张师弟,我跟你四师兄说的话,你也要好好听着,勤加练功,不要懈怠,这次的逍遥武会是你大显身手的好机会,不要给我们风阁丢脸,不要给师父丢脸,原以为碰上林风扬你会被淘汰,谁知竟直接进入下一轮,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师兄从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绝非池中之物,好好努力,对自己更加自信些,你定会成为像林风扬一样的人物,甚至比他还强,到时看谁还敢瞧不起我们风阁!我下山之后,会在心中默默地为你助威,希望你能夺得本次武会的第一名。”
张羽生潸然泪下,信誓旦旦地说道:“二师哥你放心,为了你,为了林师兄,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绝不辜负你们对我的期望!”
“好,好,如此就好,好男儿就是要有这种舍我其谁的魄力!”华风欣慰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笑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