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业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收收心，给我争口气啊，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瞎混。”
陶菊苦着脸道：“爹，我最近已经很用功了啊，娘都说我瘦了呢。”
陶业白了他一眼，“瘦？我怎么没看出来，不过，你最近这胆子倒是肥了不少。”
陶菊一噎，不敢再说话了，这话题已经又回到之前了，他爹最喜欢的可就是翻旧账了，他还是悠着点儿吧。
见他吃瘪，白兰儿偷偷捂嘴笑了一下，对上他投来的求救的目光，这才轻咳一声。
道：“陶叔叔，您先坐，莫要生气了，陶菊其实也是真的很努力了的。”
见她说话，陶业的怒气收敛了不少。
他家娘子一向喜欢女孩，连带着他也被影响了。
如今，看看笑靥如花，乖巧懂事的白兰儿，再看看自家愁眉苦脸，吊儿郎当的儿子，陶业更是打心眼里嫌弃。
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今儿看在兰儿的面子上先放过你了，回去之后给我好好读书，明年若是春闱上拿不到一个好成绩，你就趁早别回来见我了。”
陶菊怯怯道：“那什么才算是好成绩呢？”
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啊，总得搞清楚不是。
陶业眯了眯眼，道：“你觉得呢？”
陶菊缩了缩脖子，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了，心中叫苦不迭。
他爹自来就是个严厉的人，做事从来都是只争第一，不做第二的，他没有继承他老爹这上进的心，但却是从小就被他爹这样要求着。
只是可惜了，他注定是要让他爹失望了的。
不过，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不然他爹一定会是很生气的。
呜呜，他真的好可怜啊。
陶业最是见不得他这幅样子，恨声怒道：“我也不求你能想品竹那孩子一样那么优秀，只要你能进前三甲我就知足了。”
虽然心里是知道自己确实是比不上于品竹的，但是被他这么一说，陶菊还真有些不服气了。
梗着脖子不满道：“您怎么就知道我就一定比于品竹差呢？”
陶业冷笑一声，“知子莫若父，你是个什么水平我还能不知道？你要是能有品竹一半的优秀我就满意了。”
陶菊心下不满，看了眼白兰儿，见她并没有看自己这一边，但是轻轻上扬的嘴角无一不在说明着她内心的喜悦。
是了，现在对她来说，怕是在没有什么事是能比夸于品竹更加让她开心的事了吧。
凭什么，凭什么他于品竹就能让大家这样对待，凭什么大家都说他不如他！
到底是凭什么！
白兰儿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不好，但也只当他是不怎么开心了，对着陶业道：“陶叔叔，陶菊这段时间真的是很努力了，我最近补习功课的笔记都是他拿给我的呢，要不是有他的帮助，只怕我是要落后许多的。”
“总算这小子还有点儿作用，哦，对了，你们这次在京城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几家关系素来亲近，知道她的去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说了，她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了一个月，总会惹人怀疑的。
白兰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长这么都未曾出过青州，这下子到了京城，只觉得繁华得紧，所以就贪玩了一些，这才给耽搁下来了。”
“你这丫头。”陶业哈哈一笑，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道：“不过也是，你们年轻人也该时常出去走一走，也能长长见识，照往例来说，八月的时候会有一个游学，也不知道你爹是打算让谁去的，若是你能去的话，只怕更是不愿意回来了，哈哈。”
游学也是四大书院的一个特色。
每年八月份，四大书院都会各自派出一些学子外出游学，一方面是为了传播思想文化，另一方面也是要让学子们去看看别的地方的风土人情。
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对于游学，白兰儿还是很有兴趣的，往年他爹都因为她年纪小不让她去，今年时间算下来她正好及笄，哼，看她爹还有什么理由不让她去。
不过，想起他的话，白兰儿的脸又红了。
有些不好意思地嗔道：“才不会呢，外面再好那也不是我的家，是怎么也比不上青州的，再说了，那里也没有您啊，那得多无聊啊。”
“哈哈哈哈。”陶业被她逗得开怀大笑，“你这丫头就是嘴甜，那白克可真是个有福气的，这是攒了几辈子的福分，这辈子才能有你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啊。”
白兰儿撇了撇嘴，“也就只有您会这么想了，我爹可时常说他上辈子是造了孽才会有我这么一个讨债鬼的。”
陶业抚着胡子笑道：“那是你爹在跟你闹着玩的，等你出嫁的时候，他保准是哭的最伤心的一个。”
“哎呦，陶叔叔，您又取笑我了。”白兰儿脸已经红透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可惜了，我们家这个不争气的啊，是没有这个福气了，这老天爷还真是把什么好处都让品竹给占去了，真是让人嫉妒啊。”
虽然他嘴上说着嫉妒，但眼神一片坦荡，很明显就是在开玩笑了。
白兰儿自然也不会当真的。
看着谈笑风生的二人，一向大大咧咧的陶菊心中竟是产生了一种名为孤寂的情绪。
他爹一向是不苟言笑，从他记事起，好像每次见到他都是眉头紧皱，好像很讨厌的样子一般，但是每次在兰儿或者是于品竹面前，都会笑得很慈祥，就跟别的长辈没有什么两样。
陶菊不由得有些懊恼，他到底是有多差劲啊，才会让他爹这样嫌弃他。
白兰儿扫了眼他，见他低着个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总觉得他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
看了眼陶业，心下了然，也是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轻笑一声，道：“陶叔叔，您博学多才，见多识广，可否帮我来看看这个碗。”
碗？陶业原本还有些疑惑，一个碗有什么好看的啊，只是接过来之后就感觉出了不对劲，面色不由得严肃了几分。
将碗拿在手上仔细端量着，或是轻敲一下听听声音，或是摸一摸感觉一下它的质地。
对着阳光看了一会儿，陶业才惊奇地看向白兰儿，“兰儿丫头，这，这可是臻窑产的？！”
虽说是个问句，但他的语气中已经带了九分的笃定了。
白兰儿不由得赞叹道：“陶叔叔果然是见多识广。”
“好了好了，你这丫头可就别再跟我来这些虚的了，我也是在我年轻游学的时候见过一次罢了，算起来，也都有二十多年了吧。”
忽然顿了一下，道：“奇怪了，你这是哪里来的？”
白兰儿也不隐瞒，道：“这是我在竹子那里拿的。”
这会儿白兰儿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她就这么拿着人家的宝贝给跑了，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算了，一会儿还是赶紧给还回去吧，不然要是真的磕着了可就不好了。
也不知道她方才脑子是抽了什么风，竟然会做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来，哎。
“品竹的？”陶业楞了一下，接着便反应过来了。
“是了，于家先祖有一人曾是臻窑的工匠，于家有上这么一两件臻窑的东西也是很正常的。”
听到这话，白兰儿倒是有几分好奇了。
“于家还有人是臻窑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陶业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才多大，自然是不会知道的，我也是和你于叔叔聊天的时候才知道的，那都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若不是今儿看到这个碗了，我还真想不起这个事儿来。”
原来如此。
白兰儿点了点头，她就说嘛，竹子怎么会有这么宝贵的东西，原来是祖传的呀。
不过，为什么之前没有见过呢？
啧啧，想不通。
陶业似乎对这个碗很感兴趣，拿在手上看来看去的，手上动作却是放得很轻，生怕会刮着它了。
见他看的专注，白兰儿也不打扰，偷偷给了陶菊一个眼神，示意他过来看。
这是他方才一直缠着她要看的，这会儿有机会看了，也不知道他是在等些什么，站在那儿当木头玩儿。
原以为他是在走什么没注意的，但没想到他在看到她的眼神之后，却是淡淡地挪开了视线。
白兰儿一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想说些什么，然后边听到陶业说道：“兰儿丫头，这碗可不可让我看上两天，我保证，两天之后一定会给你还回来的。”
说着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些太过分了，不好意思道：“呃，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真的太喜欢了，所以想要多看上一会儿。”
一个长辈在她面前做出这副样子，白兰儿自然也是不好意思拒绝的。
只是……
白兰儿有些为难道：“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您也知道，这东西不是我的，我也不好做主，不然这样，我去问问竹子，再给您答复好吗？”
一直没说话的陶菊这会儿倒是说话了，只是出口的话却是不那么让人舒服。
凉凉道：“你们现在不是都已经不分彼此了吗？不过就是看一个碗罢了，哪里还用的着这么麻烦。”
这话说的好像是她不愿意借一般，白兰儿有些恼怒了。
“陶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