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兰郁”二字,在场之人皆是一惊,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王芷。
这兰郁,名字听着倒是好听,但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被列为了禁药。
之所以叫兰郁,是因为它会发出一种很像兰花的香味来,而且这味道甚是浓郁。
即便只是撒上一点点,也足以让满园飘香。
但是,这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兰郁当中添加了能让人当场失态的某种东西。
曾经有个皇子,其下有一名爱妾,为了争宠,日日在香炉中燃烧此物,害得那皇子年纪轻轻便被掏空了身子,最后,竟成了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皇帝大怒,下令销毁所有的兰郁,并下旨不得再制作兰郁,一经发现,可就地论处。
啧啧,这王姑娘还真是胆大啊,竟然在令法已然颁布的时候还知法犯法。
眼见事情败露,王芷此刻已经是面色惨白,没有一丝的血色。
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之人,皆是嫌弃和厌恶,最后,落在自己心心相念的男子身上,想要从他眼里看到些什么。
只见他伸手将白兰儿手上的带着兰郁的兰花给扔到了一旁的水缸里,看也不看自己一眼,顿时心中只剩下了荒凉。
事到如今,她也是没有退路了。
当朝皇帝虽然崇尚读书,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但一旦触及到法律,那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留的。
便是皇子公主也是如此,更何况是她呢。
想到这儿,王芷的眼睛渐渐染上了仇恨,怨恨地看向白兰儿,忽然,拔下簪子朝着白兰儿的脸扎了过去。
晶亮的银簪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骇人。
众人一惊,她们二人本就离得近,此刻便是想要开口提醒也已经晚了。
此时,王芷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就算是她死了,也要带上一个垫背的人来。
他于品竹不是喜欢白兰儿吗,她倒是要看看,要是她成了丑八怪,他还会不会喜欢。
呵,到时候白兰儿被众人所嫌弃厌恶,看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她就是要让他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兰儿原本是侧站着的,余光微微一扫便看到了她的动作。
无奈此时王芷的速度出奇地快,她完全避不开来。
完了……
白兰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意料之中的疼痛都没有传来,只觉得身子忽然被人抱在了怀里,然后一个转身,耳边传来一声闷哼以及在场众人的惊呼。
白兰儿一下子睁开眼来,目光下意识地下移,然而却什么也都没有看到。
抱着自己的人忽然倒了下去,白兰儿赶忙伸出手接住了他。
然而这下子却是感觉到了不对劲,手上似乎沾上了某种黏热的液体。
愣愣地将手伸到眼前,瞳孔微微一缩,目光骇然。
原来,这最后一刻又是于品竹救了她,为她挡去了那银簪。
只是于品竹是高出白兰儿一个半头的,王芷原本想要刺她的位置是脸,因着于品竹的动作,银簪正正好从他的后背刺过。
而且那位置,就是心脏!
白兰儿只觉自己浑身都是颤抖的,感觉到怀中人越来越微弱的气息,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
耳边传来他虚弱的声音,“你没事就好了。”
然后只觉肩上一沉,是于品竹晕了过去。
白克赶忙招呼着人把于品竹给抬走了,见白兰儿还是一副傻站着的模样,顿时便急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去看看!”
白兰儿被他吼得回过神来,目光的焦距渐渐聚集,拔腿便朝着方才那些人离开的方向跑去。
许是太过着急,脚下竟是一个踉跄,身子不受控制地跌在地上。
白克心一紧,刚想去扶她,然后便看见她一下子便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身上的土都来不及拍便跌跌撞撞,一瘸一拐地往前跑去。
挥了挥手,让人将王芷好生看住,白克也赶忙跟了上去。
于小子可是于家的独苗,要是因为救兰儿有了万一,他可真没法跟于老头交代啊。
好在娘子今日没有跟来,不然看到这些,只怕是要受到惊吓的。
见白兰儿一身狼狈,于成路愣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便打开门让她进去了。
照理来说,无关人等是不应该进去的,只是看这孩子着实是可怜,也就顾不得那些了。
房间内,只有大夫和他的徒弟,见到有人进来了,眉头一皱,但见她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也不一个劲儿地问这问那的,也就随她去了。
他们方才也是在场的,自然知道方才的事情,也实在是心疼这两个孩子,都不容易啊。
白兰儿不理会他们同情的目光,只是一个劲儿的看着于品竹,见他面色苍白地躺在那儿,心中又是一痛。
因着是背后受伤,所以于品竹只能是趴在那儿的。
想想也知道这个姿势是不舒服的,别说是普通人了,更何况他现在本来就不是很好。
绕过大夫,不挡住他们的路,白兰儿蹲在于品竹塌前,缓缓伸出手,将他紧皱的眉头给顺平。
只是方才平了一些,便又皱起来了。
白冷热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就在揪在一起了,眼里满是心疼。
嘴里轻轻哼着一个小调,这是她小时候贪玩受伤哭的时候,竹子总是会唱给她听的。
柔柔的小调带着白兰儿的真情传进于品竹的耳中,再到心里。
于是,大夫惊讶地看到方才还眉头紧皱的于品竹这会儿倒是眉头舒展,甚至嘴上还带着笑意。
要不是因为他背后的白衣被染红了一大片,只怕他们还会觉得他其实只是如平日一般睡着了而已。
白兰儿的目光扫过大夫手上的银簪,顿时眼睛便睁大了。
只见那银针竟是异常地亮,看起来骇人的很。
猛地转头看向于品竹的伤口处,看到那流出来的黑血,
白兰儿更是脸色一下子便白了。
那大夫的脸色也不是很好,面容很是严肃。
白兰儿忽然站起身来跑了出去,外面的人见她出来,刚想围上去问问情况,然后便看到她匆匆跑了。
于成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给白克使了一个眼神,便自己推门赶忙进去了。
见此,白克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了,对着院中的人拱了拱手,道:“今日多谢大家来参加梅丫头的及笄礼,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各位见谅,大家都是大忙人,我们也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快些散去,去忙自己的事吧。”
其他人面面相觑,自然是不愿意走的。
其中一人担忧道:“白院长,品竹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白克板下脸来,“亏得品竹那孩子还管你叫一声叔叔,你就是这么盼着他出事的?”
听到这话,那人急急摆手,“这怎么可能,品竹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受伤了我也很难受啊。”
白克笑道:“行了,放心吧,没事的,我说的话你都不信了?”
那人有些心动了,只是还是不大放心地问道:“那兰儿方才是……”
“她呀,定然是去给品竹拿好吃的去了,这孩子都忙了一早上了,方才在席上也没吃多少,净陪着我们这些老欧家伙喝酒了,哈哈。”
见他似乎心情很不错,并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众人跟也就放心了,纷纷散了开去。
笑着将他们送走,客套几句话,知道他们真的都走完了,白克的脸这才沉了下来。
想了一下,朝着房间走去。
甫一进去,便感受到了屋内满满的压抑的气氛。
白克的心更是沉了一下,上前担忧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于成路此时眉头皱成一团,向来泰山压顶亦不变色的他此时却是愁容满面。
叹了口气,道:“那簪子上竟是有毒的。”
听到这话,白克也是皱眉,“有毒?可有解毒的办法?”
听到这儿,于成路的眉皱得更紧。
大夫毕竟是更专业一些的,站出来为他解了困惑:“这毒倒不是很厉害 能解是能解只是……”
说到这儿,竟是有些不忍心说下去了。
白克意识到接下来的话一定是很严重的,催促道:“只是什么?”
叹了口气,大夫说道:“只是这毒难就难在解药的药引有些难得。”
“什么药引?”
“雪莲。”
“且不说那雪莲是长在高山之上,能不能摘取得到,即便是能取到,也总得考虑一下有没有啊,据我所知,那雪莲只有仓山之上有,而且,到了八九月份才会开,此时才是五月,品竹如何能等到那个时候。“
于成路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这时,白兰儿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将手上的瓶子递给大夫。
大夫疑惑地拿来一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眼睛一亮。
“竟是解毒丹!”
这可是有市无价的宝贝啊,据说是前朝一位高人研发出来的,只是早已失传多年,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看到。
来不及问白兰儿这药是从哪里来的,白克问道:“那是不是有了这个就可以解毒了?”
大夫摇了摇头,然后在他失望的目光下说道:“虽是不能完全解了这毒,但却是可以为我们争取上一个月的时间的,只要在一个月内拿到雪莲,便可以解毒了。”
还是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面。
“那您可知道这雪莲除了仓上之巅,可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寻到?”
“听闻五年前有小国向皇上进贡了一份宝物,正是那雪莲,应当是在皇宫之内的。”
既然有那便是好的,几人心放下了一大半。
“好,那我立刻去皇宫面圣,求皇上将雪莲赐给我一些。”于成路道。
“我去吧。”白兰儿忽然说道,“这路途遥远,路上太过颠簸,且于叔叔并不善骑术,若是坐马车的话太慢了,还是让我去吧,不出三日便能到达,往返也不过就是六七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