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问挥了挥手,冷影默默出去了。
“梦离,我悔我恨,悔当初太过自负,人人都劝我不要赴约,我却执意冒险,我的这个侯爵是无尘用命换来的,上面是那些为了而死的将士的血,还有你”君莫问越说越激动,突然就握紧拳头朝自己头上砸去。
“王爷!”冷影突然冲了进来,他从未见过王爷这般。
楚梦离跟冷影摆了摆手,“无事,你去忙你的吧,这里有我。”
“莫问,人不是神,谁能预料到所有的后果,你这样自责换不回无尘的性命,只会让你身边的人跟着你心痛,尤其是我每日看着你这样消沉,心里实在……”楚梦离说不下去了,两行清泪已经悄然挂在脸上。
君莫问终于大声嚎哭出声,抱着楚梦离。
“爹爹!”楚千墨突然伸出脑袋,这几日娘亲终于回了北地,可是却每日都不开心。
“你们怎么了?娘亲,爹爹这样,墨儿好害怕。”楚千墨看着嚎啕大哭的君莫问,吓得缩在楚梦离身后,拉着她的衣角。
楚梦离赶紧擦了眼泪,柔声安慰道,“墨儿别怕,爹爹是伤心了,他想无尘叔叔了。”
“无尘叔叔去了哪儿?你们这次回来我就没见着他。”墨儿怯生生问道。
“无尘叔叔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楚梦离不忍对儿子说出死这么残忍的字眼。
楚千墨却似乎明白了什么,走过去蹭到君莫问怀里,“爹爹,无尘叔叔不在,墨儿会多陪你的,你莫要再伤心了,你再伤心墨儿也要跟着哭了。”
楚千墨说着皱着鼻子,眼里就聚起了泪花。
君莫问突然回身紧紧抱住楚千墨,久到楚千墨在他怀里都快睡着了。
君莫问才轻轻对楚梦离说,“明日就给无尘找一处好地方吧!”
气派的汉白玉砌成的墓冢,几日就完工了,无尘也终于入土为安。站在无尘的墓碑前,君莫问久久无声。
“回去吧,王爷。”冷影看着天色已近傍晚,上前劝解道。
君莫问为楚梦离输入真气,他的身体也是损伤极重,加上神思郁结,身体早就大不如前,再被寒气侵体,恐怕就更难将养了。
君莫问回身看了一眼,一直默默站在他身旁的楚梦离,她羸弱的身子经不得这样的风寒,遂回道,“走吧。”
“无尘,你好生住在这里,本王会常来看你。”君莫问叹息一声,转身间低语一句,“本王跟你道歉,你不是蠢材,你是最侠义英气的兄弟。”
冷影在一旁听着,泪瞬时夺目。
“若问,我有事与你商议。”楚梦离一直陪在君莫问身边,与他骑马并行,看着他消瘦的面容,心里更是疼得紧。
君莫问抬眼看向她。
“我们大婚的事,不若往后推两年吧,左右不过是给圣上、朝廷一个交待的形势罢了。”楚梦离只是不想在君莫问最难过的时候,让他操办这些事,不愿他在她面前强忍悲伤,强作欢笑。
“梦离,这些日子冷落了你,无尘已经去了。我们还要继续生活,你不必担心,我心里已经放下了。”君莫问看向楚梦离,声音里颇为自责。
他怎么能因为自己的悲伤,再让楚梦离受委屈。
大婚虽说是给朝廷的交待,可也是他给楚梦离的交待,再淡泊名利的女子也希望今生能有美满的婚礼,可以终生铭记的婚礼。
御赐的嫁妆已经送到了辰王府,翻修重建的工匠也已经开工了,眼望着过了严冬,明年初春的时分,辰王府翻修完毕,他的大婚也就近在眼前了。
“徒儿,你以后成了辰王府,还会为师父我烹制美味么?”画骨仙儿在楚梦离门外徘徊半日,终于忍不住探出脑袋。
楚梦离正在专心绣她的嫁衣,听得师父的声音,放下针线盈盈笑道,“师父永远是徒儿的师父,答应师父的自然也一定会做到。”
画骨仙挠着耳朵,“可是你答应的三百六十日已经快到了,到时我就没有好吃的可以吃了。”
楚梦离呵呵一笑,顽皮地转了一下眼珠,“师父,徒儿跟随王爷去了南域,中间违背师父,也没有给师父做饭,还请师父责罚,不知师父是罚徒儿做多少年的饭作为补偿?”
画骨仙立马眉开眼笑,“对呀,对呀!哈哈,总算被我寻着错处了。”
“是是是!还请师父责罚。”楚梦离对着正在桌边啃鸡爪的儿子眨眼一笑。
“娘亲,怎么师爷爷要罚你,你还这般高兴?”楚千墨想着自己被娘亲罚的时候,从来都是哭死的心都有的。
楚梦离笑而不语。
画骨仙却连连拍手,“好徒儿,好徒儿,我可记得你今日说的话了,不得反悔!”
“徒儿自当侍奉师父!”楚梦离在画骨仙面前也从来不作掩饰,只觉得跟他老人家待在一起,自己也跟着年轻了许多。
何况她和君莫问身体亏损,师父面上不动声色,却悄悄在她研制的药汤中添加了一两味稀缺药材。
君莫问身体底子好,恢复得比之前是快多了,这些都是师父的功劳,她怎能不主动请罚。
“墨儿,跟爷爷放纸鸢去!”画骨仙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惟妙惟肖的蝴蝶。
“哇!好漂亮呀。”小吃货楚千墨顿时放下手里的鸡爪,猴到了师爷爷的身上,伸手去抢那只蝴蝶。
“墨儿,好好的,不许欺负爷爷。”楚梦离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一老一少恐怕是正在修缮王府的匠人的灾难了。
“走走走!”画骨仙儿抱起楚千墨就飞了出去,刚刚出门,楚梦离就听得房上惨叫,“小心!”
接着就是“哗啦!”一大堆琉璃瓦便从房顶乱飞至地上,七零八碎。
“我的琉璃瓦,五彩的琉璃瓦!”房顶的匠人带着哭腔,郁闷至极。
“冷影,这些损失王府认赔,莫让人家的辛苦钱打了水漂。”楚梦离无奈地看着那一地的碎渣,对冷影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