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问从未滥杀无辜,更莫说普通穷苦人家。”君莫问声音朗朗,脊背挺直。
“师父,这其中必有误会!”楚梦离觉出不对。
“误会?”画骨梗着脖子,“什么误会,君莫问杀了我弟弟全家老小,凶手就是君莫问,这能有什么误会!”
“师父,你长年隐于世外,他在朝堂树敌颇多,恐有奸人冒他之名行害人之事,栽赃给他!”楚梦离听了画骨所述,更觉得这其中更有缘由。
“不放请先生详述经过,若是我所为,今日项上人头不用你取,我自双手奉上。”君莫问坦荡荡,心内没有半分惧怕。
他看着身旁紧张万分,双眼又已泪湿的楚梦离,心内只觉酸楚。
“你我之事,可否让她先出去!”他不想楚梦离再担惊受怕。
“不,”楚梦离大声拒绝,在石室外的几日已够她煎熬,今天就算是一死,她也要陪着他一起。
画骨冷哼一声,“我不懂什么来龙去脉,我只知道,杀我弟弟全家老小的人是君莫问,有他临死前拽住的仇人衣服作证。”画骨扔出一片锦帛。
金黄底色上一段蟒身,正是君莫问这样的亲王服制,锦帛的一角清晰地赤金线绣字“北地辰王 君莫问”的字样。
君莫问看过之后哈哈大笑。
画骨背笑得莫名其妙,“怎么?证据在前,你也无甚可说了吧!”
“先生,这锦帛根本就不是我的衣物,我的衣物也也从未绣过自己的名号。”君莫问拿着锦帛翻来覆去,想瞧出其中的蛛丝马迹。
楚梦离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果然是个误会。
“师父,你果然是误会他了。”她看着画骨。
“我凭什么信你一面之词!”他又不是三岁孩子,君莫问不想死,必然矢口抵赖。
“先生想想,倘若我去行凶,怎还大喇喇打着自己的旗号,但凡行凶之人总要是隐姓埋名才合乎常理得吧?”君莫问颠了颠手里的锦帛,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
画骨刚才听到君莫问三个字过于激动,这么说来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就这样认同君莫问的话,未免让人觉得他蠢笨。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可以洗脱嫌疑?”画骨反问道。
“暂时还不能。”君莫问心里突然一转,一个两全之策筹谋在胸。
楚梦离对画图的脾气秉性已有些了解了,见画骨口气缓和,遂又上前道,“师父绝顶聪明,怎么可能被一张锦帛欺骗,我刚才也是唬了一跳呢。”
“先生如若想查明真相,不如一齐下山,待我查明真相也好给先生一个交待?”君莫问说话间看了一眼楚梦离。
楚梦离立马明白他的意思,好个狡猾的辰王。
“我不去,我只愿在这峰顶逍遥自在,讨厌去那些腌臜地方。”画骨向来也是厌世已久,才会独自居于这人迹罕至的巫雪峰。
“只我三人在这里猜度,也是得不出结论的,令弟之仇怎能得报呢?”君莫问还是试图说服画骨。
画骨转了转眼珠,“待我想想。”甩着袖子进了后院一间石室。
楚梦离嗔怪地瞪了一眼君莫问。
“你也是忒大胆了,万一师父不听我们解释,你可就冤死了。”她刚才的心真真是跳到嗓子眼儿了。
君莫问手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只搂着楚梦离坐在廊下,看着屋外的美景。
楚梦离不解,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君莫问又神秘地眨了眨眼,然后斜看向画骨刚才进的石室。
楚梦离心里就明白了。
“师父一个人在这儿住惯了,他跟我们一块下山去会不习惯的,何况他对你也还没有放弃嫌疑,怎么可能与你同行?”楚梦离说话的声音很大,似故意说给里面画骨听似的。
“清者自清,事情总会水落石出,既然先生是你师父,那也就是我的长辈,跟我们一起肯定孝他敬他。”君莫问抚了抚楚梦离额前秀发。
“你瘦了许多。”眼里满是心疼。
“瘦了么?我怎么觉得我精神越发好了,怎么很难看吗?”楚梦离不自觉摸了摸脸。
“好看。”君莫问拥着楚梦离,将下巴搁在她肩上。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看着太阳一点点地沉下山尖。
“我去掌灯。”楚梦离伸了伸麻了的脚,准备起身。
“我去。”君莫问道率先起了来。
楚梦离笑了,道,“你知道灯在哪里?”
“一同去!”
“你们真是腻歪,几个时辰了还粘在一起,徒儿,为师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有了他便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画骨不知何时出来,声音洪亮吓了两人一跳。
楚梦离伸了伸舌头,“师父,对不起,忘…忘了,我这就去。”
“我去帮你。”君莫问只想片刻不离地跟着她。
“你留下。”画骨一声呵斥。
楚梦离示意君莫问留下,她知道师父肯定有话要问君莫问,而且肯定关系他下山与否。
君莫问才放开楚梦离的手,缓缓回身,恭敬地跪坐在画骨对面下首。
“你说的话我不信,但看在我徒儿的面子上,暂且饶你,至于寻找证据,还需有个期限,总不能你一查几十年没了下落。”画骨说话时表情异常丰富。
君莫问还是首次见这样言语生动的老者,况且还对他有救命之恩,心里只觉得可爱极了。
“先生,下山之后,三月内,我一定查出事实真相,并且答应你替令弟报仇,以慰他在天之灵。”君莫问言辞甚是恳切。
“这还像话,徒儿眼光着实不错。”画骨也不再理会君莫问,兀自起身,嘴里那嘟哝着,“不知徒儿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君莫问独自跪坐在黑暗中,心里无数个感叹号,画骨仙行事果然与众不同,不安常理出牌。
楚梦离娴熟地烹饪出四菜一汤再配上药膳粥,画骨依然吃得呲溜呲溜,丝毫无仪态可言。
君莫问虽从小从伍,不拘小节,但还是频频侧目。
画骨却全然不在意,自顾自吃得独自浑圆,才心满意足地哼着小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