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影听得一头雾水,正踌躇要不要敲主子的头,只见君莫问已掀开被子,扔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冷影方知是王妃的玩笑话。
“爹爹,你笑得这样大声,不怕坏人听去了么?”楚千墨鬼头鬼脑地进来,小声地问道。
“你爹爹得了失心疯,墨儿咱们快离他远些吧。”楚梦离气他笑话自己,拉着儿子就走。
君莫问终于止住了笑,“梦离,我错了。”
楚梦离哪是真要走,她心里还放心不下他的身体呢。
冷影见主子无事,忍着笑退了出去。
楚梦离这才又坐了回去,君莫问看着她肿了眼睛,蜡黄的脸色,还有那两片乌青,悔恨自己怎能拿她取笑。
“对不起,梦离,你这几日为我操碎了心,我还拿你取笑,你打我吧。”说着拿了楚梦离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打。
楚梦离哪舍得真打,挣脱了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好生歇着吧,刚好了一点儿,就又这样不稳重,我看师父走了,你却把他的顽劣尽数学了去。”
“师爷爷顽劣吗?”楚千墨一脸的认真。
楚梦离没料到儿子突然插嘴,一时竟然无法回答,墨儿的心中师爷爷是极好的玩伴,因为师爷爷走了,他心中更是只留着师爷爷的千般好处了。
“你娘亲是玩笑话,师爷爷是我们都尊敬的长辈。”君莫问忙替楚梦离圆了过来。
楚千墨也跟着憨憨一笑。
“娘亲,咱们何时能回北地,到时是不是就离师爷爷近了,可以去探访他了?”楚千墨的心里,北地已是他的家了。
“这个……”儿子又问了一个她无法回答的问题。
“待爹爹身体康复了,咱们就回北地去。”君莫问又抢过来,替楚梦离解了尴尬。
“太好了!”楚千墨笑脸红彤彤的,突然又问道:“那老师会跟着我们去北地吗?”
“恩……回了北地,爹爹再请新的老师。”君莫问对楚千墨的各种问题确实对答如流。
“为什么老师不能跟我们同去?”楚千墨对现在的老师也是有几分喜欢的。
“恩…因为老师家里也有像你一个大的孙子,孙子不舍他走。”君莫问回答得颇为认真。
“那他的孙子为什么不能同去呢?”楚千墨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楚梦离在楚千墨身后笑了,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墨儿,爹爹现下身体还要好好将养,让爹爹好生睡一会儿吧。”
楚千墨懂事地未再追问,只是看着楚梦离,“娘亲,其实墨儿也懂了,慢慢长大了,就是很多人会离开墨儿的。”
楚梦离愣了,没想到儿子突然会说出这样有深意的话来。
“只是,娘亲,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要离开墨儿,好吗?”楚千墨抱住娘亲,看来接二连三的离别在他心里留下了不浅的印记。
“娘亲一直会陪着墨儿,直到墨儿长大。”楚梦离爱怜地看着儿子,柔声说道。
“为何直到墨儿长大,墨儿要到老的时候,都有娘亲陪着。”楚千墨脸上依然是黯然。
楚梦离本想回答他,你长大了自然会娶妻生子,或者男儿志在四方,娘亲不能永远陪着你,但又恐他生出许多为何长大就要娶妻生子之类没有终结的问题,只是点了点头,答了他一声“好”。
楚千墨终于笑了,扫去了心中的阴霾,在他心里,只要娘亲一直在他身边,再多离别他也是能受的。
看着儿子蹦蹦跳跳出去,楚梦离方才叹了口气,感叹儿子真的一天天大了,她不能解答的问题也越来越多了。
“梦离,你以后真的一直陪着墨儿么?那我呢?”房里原来还有一个人默默在角落里跟着黯然。
“你也似墨儿一般,变成三五岁心智了么?”楚梦离没好气地走过去。
“我只是怕你不见。”君莫问幽幽一声。
“好好的,我为何不见。我们真的等你痊愈就可以离开京城了么?”楚梦离想起他刚才跟墨儿说的,不知真假。
“以前我还顾念着朝廷,不想做事有头无尾,现下他这样对我,我还想着那些做什么,痊愈了就走,京城我君莫问是再不会来了。”君莫问心思已定。
君莫年去宸王府打探了一番回来后,心情大好,婢女给他奉了一盏茶,他赏。
内侍过来回禀了一声,皇后娘娘打问晚膳是否过去正阳用膳,他也赏。
一下午,凡是到他近前回禀的内侍、婢女一并得了赏。
晚间到得正阳宫,还未用膳,他已赏了三四个下人,暮云芷看着奇怪,“陛下今日去了宸王府,回来就这样高兴,可是王爷他身体好转?”
君莫年突然一凛,他竟然高兴得忘了形,连无甚心机的暮云芷都看出来了。
“啊…朕今日去了宸王府,倒不是因为宸王好转,只是见着他生病的模样,朕觉得是否对身边的人太过苛责,越是亲近朕的,反而越是受累,所以莫问才会突然这样一病不起。”君莫年沉吟了片刻,便将谎圆了过去。
暮云芷心中无有怀疑,她从小被父兄呵护,到了待嫁年纪就被送入宫中,封为正宫皇后,圣上就是她在宫中唯一挂怀的男人。
她对他依赖、信任,从未怀疑过。
“陛下何须这样自责,王爷虽然病得蹊跷,陛下也不能因为焦心就把所有错处就揽在自己身上,何况陛下已经发榜求医,又着御医天天前去,陛下已是仁义非常了。”
君莫年点头称是,晚间对暮云芷更是温存备至。
一晃半月过去,宸王府却始终未传出君莫问薨了消息,君莫年晨起就叫来成一谷,吩咐他派人去宸王府一探究竟。
成一谷还未办差归来,君莫年却在朝堂上看见君莫问,他并未病入膏肓,反而神采奕奕。
在堂下与众臣谈笑自如,似乎根本未曾大病一样。
内侍高喊:“圣上驾到!”
君莫年步入朝堂,堂下立时寂静无声。
“宸王何时病愈,朕竟然都不知道。”君莫年面上笑得欣慰,心里却已恨不得生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