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府自是一片欢喜,皇宫内却令有一番愁苦。
暮云芷跟兄长诉说了这几日来的苦闷之后,才想起了圣上已是病入膏肓。
两兄妹急急前往君莫年的寝殿,梅妃已被抬回自己寝宫,寝殿里已聚集了数位太医,还有站在一侧的暮云合焱、李尚书,众人皆是愁眉不展。
“爹爹!”暮云芷叫了一声爹爹,又是泪湿了眼眶。
众位大臣见皇后娘娘驾到,忙施以大礼,“皇后娘娘万安!”
穆云芷强忍住泪意,回道:“众位爱卿免礼。”走到父亲身前,双手扶起暮云合焱。
“启禀皇后娘娘,圣上仍旧晕迷不醒。”暮云合焱虽是暮云芷的父亲,然群臣面前他自然还是大陆朝的臣子,必须对一国之母的暮云芷毕恭毕敬。
“是何缘故致使?”暮云芷掩住心中所有情绪,众人面前她必须是端庄持重的中宫皇后。
众位太医怯懦低头,无人敢应答。
暮云芷看向榻上的君莫年,他面色灰白,似蒙了一层尘土一般,嘴唇看不出半点血色,倘若不是这么多人同她一起在这殿中,她定然会以为圣上已…已经…薨了。
“李尚书,可还有其他法子?”暮云芷自知父兄常年行伍,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是倚仗尚书大人。
“回皇后娘娘,太医已轮番诊治,却无人能断出病因,更无人能相处医治的法子,依臣之见,还是张榜悬赏,寻觅奇才异士,尽快救治圣上。”李尚书头上还裹着纱布,这几日江林盛的同党没少折磨他。
“尚书所言极是,只是倘若公布圣上病情,是否又会横生祸乱?”暮云芷想这几日的经历,尤是心有余悸。
“臣以为,皇后娘娘暂领朝政,暮云将军镇守京城,宸王监国,可保朝中安宁。”李尚书刚刚从暮云将军口中得知,他们之所以能够及时出现,是宸王妃冒险带到的消息。
暮云芷也是对楚梦离信任有加,“圣上这里本宫自会照看无忧,还请尚书尽快发榜便是,另及时召宸王夫妇进宫,此次平乱,宸王府功不可没。”
李尚书颤巍巍而去。
“太医院轮流值守,一旦发现圣上病情有异立即报于本宫,自今日起,本宫暂居陛下寝殿的偏殿。”暮云芷吩咐道。
“是,皇后娘娘。”太医齐声答道。
暮云芷与父兄坐于偏殿,终于不再拘泥于殿前的君臣之礼。
“爹爹,女儿此番脱困多亏了爹爹和哥哥。”暮云芷说话间又泪湿了眼眶。
“芷儿,这几日可是受苦了。”暮云合焱素来寡言,眼见女儿消瘦了许多,心疼不已却又只能是寥寥数语。
他心中懊悔,当初不该将唯一的女儿送入宫中,纵然她贵为中宫皇后,暮云家也被赐予无上荣宠,又能怎样,不若将她嫁于平凡富贵人家,安乐一生。
暮云芷忙拭干了泪,“女儿没受什么苦,此脱困也是多亏了宸王妃带出消息。”
“宸王妃果真是女中豪杰,那日那样的情形,她言语间竟然没有一丝慌乱,行事磊落,若不是她去,爹爹与我也断不敢无兵符而出兵。”暮云端对楚梦离颇为赞赏。
暮云合焱只是在一旁连连点头,沉吟了片刻道:“芷儿,宫中向来风云多变,那日见宸王妃言谈之中与你颇为投缘,不妨与她多多结交,宸王与为父虽为深交,但为父也甚为敬佩他的为人处事。”
身陷囹圄之时,宸王明明可以依靠部下独自脱困自保,当仍以社稷江山为先,如今朝堂有这样的忠心、这样谋略的人少之又少。
何况宸王手握重兵,又是宗亲显贵,女儿与他的家眷结交怎么也强过后宫那些怨毒妇人。
“是,女儿也觉得与她甚是投缘。”暮云芷对于父亲的建议欣然接纳。
君莫问与楚梦离进了卧房一直未曾出来,冷影在廊下来回转了十几圈,终于忐忑地走到卧房门前。
“王爷。”他试探着小心翼翼叫了一声。
主子并未应声。
“王爷。”他又抬高了些音调,仍是小心翼翼,侧耳倾听还是没有听见里面有应答之声。
“王爷!”他索性横下心,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嘭!”似乎是一只靴子狠狠砸在门上。
冷影呆愣了片刻,吓得不敢再出声。
“说!”里面传来君莫问颇不耐烦的声音。
“皇后娘娘召见王爷、王妃即刻入宫,商议朝中事宜。”冷影赶紧回禀道。
“知道了,备好车马。”君莫问一个大大的哈欠后,音色中依然带着八九分的慵懒。
冷影答了一声“是。”速速闪离危险区域,只怕主子万一心中不耐,直接扔出一把刀插在他脑门儿上。
“召我们进宫做什么?”楚梦离只觉得腰酸背痛,懒得动一下。
“想来是朝中事物,再…再加之圣上病情?”君莫问说后半句时不知怎的,有些心虚,偷瞄了一眼楚梦离的表情。
“你要救他?”果然楚梦离立马炸毛。
“难道真的见死不救?”君莫问知道楚梦离会心中不快,但他还能有第二个选择吗?当初决定让楚梦离去找援兵时,他的选择就已经很清楚了。
“他贵为天子,什么样的名医找不到,何烦我们去救,我冒险求援只是为你,可不是为了那薄情帝王。”楚梦离想起君莫问此前身中剧毒,还有回京路上的种种遭遇,最可恨是直接掳走了墨儿。
“梦离。”君莫问行事向来果决,唯独面对楚梦离时束手无策,轻不得重不得。
“反正我不救,要救你救!”楚梦离气呼呼地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救与不救,咱们先且不论,只是皇后娘娘召见,你不会不去吧,她待你向来亲厚。”君莫问知道楚梦离对皇后娘娘是有几分好感的,索性先阁下前话不说。
“君莫问,这次你再怎么巧舌如簧,我也不会答应!”楚梦离说着已起身,向着窗外喊了一声:“灵儿,伺候漱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