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丫头也不再说自己不会做饭了,在李姐的指引下很快找到了米缸,拿勺舀起一勺米放进盆里,觉得可能不够,又舀起满满一勺。想了想,除了王家人,还有那么多的女人小孩,若饭有剩余的,他们也就跟着有饭吃了。想毕,又毫不犹豫的往盆中舀了几大勺米。然后抱着盆到李姐面前问下一步该怎么做,李姐顿时被她抱着的满满大盆米惊了一大跳。
“你个死丫头,是想将这一个月的饭一次性焖完吗?这么多给谁吃啊?盆给我!”她一把夺过丑丫头手中沉甸甸的盆,抱到米缸前,将米倒出了一大半,指着盆里剩下的一小半的米,没好气地冲她道:“看着!这么多就差不多够一餐吃了。快去,淘了,再蒸上,别再让我等急了。”
丑丫头默默的接过轻了不少的盆,满眼疑惑的望着李姐,问道:“李姐,淘了?什么意思?”
李姐有些无力,道:“就是把米洗洗,这都不懂,真不知道以前在家,你爹娘是怎么教你的。”
父母?丑丫头抱着盆子愣怔的站在那里,心里对于父母这两个字是陌生的,自她失去记忆以来,她无数次想回想起以往的事情来,可她越是回想,心里就越是有个声音在告诫着她,以前的事情很痛苦,千万不要回想起来,不然,她会后悔的。
怎么会后悔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以前的记忆到底有多痛苦呢?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李姐随即见到丑丫头兀自站在那里发呆,整个人笨手笨脚的,还将米弄撒了不少,她怕让她再这样折腾下去,估计到天黑自己都还吃不上一顿饭,于是冷着一张两,无奈又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盆,手脚麻利的替她将米淘洗几遍,又顺手倒在锅里,加水,盖上盖子,不过片刻,就将一切做完了。
她转身又见丑丫头那亮晶晶的眼神,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
“你把菜摘了,再洗洗。我瞧你这蠢头蠢脑的样子,定连菜也是不会炒的,你先把这些菜呀、肉呀的处理好,待会儿我再教你怎么炒菜。”
“好呀,李姐,我从前都不知道,原来你竟是这么好心。”丑丫头满脸感动的样子,嘴角大大的咧开,冲她甜甜的笑着。
李姐看她这副因为自己的一点举手之劳就感动成这样,笑嘻嘻的样子,觉得这样笑着的丑丫头,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好像也不似以往那般可怖了,那张巴掌大小的脸,竟让人隐隐觉得有些赏心悦目。
李姐甩甩头,有些唾弃自己的瞎想,一回神见丑丫头手中的乱七八糟的菜叶,忙出声制止,“哎哟!我的丑丫头,你这是在做什么呀。那烂叶子能吃吗?放下放下!我来!我来,好吧,你真是,怎么什么事都不会做啊!蠢成这个样子,你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话尚未毕,李姐便一把上前,夺过她手中的菜筐,将她赶到一边,自己则蹲下身,细心的摘起菜叶来。
丑丫头站在一边,看着她快速的掐下烂叶,扔到一边,又将菜杆折成几段,扔进面前的竹筐里,一套动作下来,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不禁在心中感慨:看来李姐在她自己家中过得也不好啊。没有我们的时候,王婶定都是让她来烧火做饭,李姐才练得今日这般功夫。不过,李姐人可真好啊,今天都没怎么骂自己,还帮自己做这许多的事儿,自己以前腹诽李姐,说她坏话,真是自己的不对。
她就这么站在旁边,看着李姐将菜摘完了。
李姐起身见她还在旁边看着,也并未再将手中的菜筐交到她手里,怕她再出什么幺蛾子,害得一家人都没饭吃。只命她在旁好好看着,学着,自己今日只教她做这么一次,往后再要是做不好,那她就不用吃饭了。
丑丫头听后,立即喜笑颜开,连连点头答应。
于是这顿饭就在丑丫头的旁观之下完成了。
待众人吃毕饭,王婶又满脸带笑的对他们道:“待会儿我会送些衣服到你们房里,你们到时好好洗洗,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就带你们到集市上,看有没有好人家要你们,要是被人看上,你们就再也不用在我这里受罪了,之前的沙城可远远比不上长安啊,这里呀,尽是达官显贵,要是被人买走了,你们以后便慢慢享福吧。”
这话说得众人心里都有些异动,虽心里明白正常有钱人家,哪里会平白无故的买她们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孩子回家,可即便是龙潭虎穴,也比跟着这黑心烂肝的王家人好,至少应该能吃得上一顿饱饭不是?
众人都有些激动的回房洗澡睡下。这次依旧是间大通铺,经过一番打扫,条件看起来倒是比在沙城的房间好上许多。床铺宽敞些了,铺盖也要柔软和厚上一些。听着周围传来的陷入沉眠的均匀呼吸声,丑丫头却有些辗转反侧。
她静静躺着在床铺上,睁着眼睛望向窗外的明月,明月高悬,星光悠远,照亮远处的几户人家,一夜风灯竟起,风里几许明灭,那里是人家的家,那么,自己的家又到底在那儿呢?自己真能想起以往的一切吗?明天过后,身边的这些姐姐妹妹也会像石妞儿那样离开吧。自己呢?自己长得吓人,定不会有人买的,王家也不可能养自己一辈子。自己以后会在哪儿呢……
于是,伴随着这样浓重的思绪,丑丫头缓缓进入了梦乡,梦里面一直有个男子轻柔的唤自己叫做“慕琴”。
慕琴是谁呢?
……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今天早晨与以往很是不同,姑娘们大早就醒了,穿戴好昨日仔细挑选的新衣服,细细用李姐特地送来的胭脂口脂上了妆,仔细的梳洗打扮完,仍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紧张与期待,一反以往冷漠的常态,兴奋地与周围的人三三两两的低声交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