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淑妃的宫殿前,安逸尘下来时,已经有太监在门口候着了,见他到来,立马道了声:“恭迎太子殿下。”
安逸尘大跨步走向淑妃所在的殿内,刚一进去便看到淑妃正在燃香,殿内静的落针可闻,连一丝呼吸声都听不到。
紫嫣站在一侧,见到安逸尘过来了,也不出声,只跪下,便算是行礼了。
他知道这是姨母多年的规矩,在拜佛时,宫人们是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的。
他便也没有开口,而是静静的站在淑妃的身后,拿起一炷香,紧闭双眼,作了个揖。
直到淑妃诵完经文后,方才缓缓开口:“听说五皇子已经回京了。”
安逸尘恭声道:“是的,儿臣知道。”
淑妃叹息一声,便要站起来,安逸尘见此,赶紧起身扶着淑妃,带着她向屏风外的软榻上走去。
殿内浓浓的沉香味让安逸尘刚才心里的愤怒平静了不少,淑妃也不立即说话,只是看了安逸尘的面容很久,才道:“听说五皇子还带回来一位婢女,乃是和你那位侧妃一样从人贩子手中所买的,尘儿,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安逸尘笑了笑,道:“姨母,五弟他正值年轻气盛,也早该娶上一位福晋了,儿臣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
淑妃并未言语,只是径自端起身边早就放着的茶水,轻轻饮了一口,这套杯具皆是典雅的白色,映着杯身上所雕刻的冬日里的梅花凌寒盛放,颇有一副冬日的意境,正好应着如今这冬日的景了。
安逸尘看着便道:“姨母,这套茶具很是精致。”
淑妃只抬眼看了看他,便又敛眸低垂道:“这是周太傅前几日给本宫送来的,说是过几日便会下雪了,想不到还真被他给说中了,今日便就下雪了,本宫也就顺手拿出来用了,你瞧着,这杯身上白雪红梅的图案,甚是不错,你说是不是啊,尘儿?”
安逸尘知道姨母这番在自己面前忽然提起周太傅,不过是想让自己能够好生对待那太子妃周宛如,毕竟她家族身后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可是为了木兮,他又如何能对那女人和颜悦色呢?
他当即笑了笑,道:“周太傅有心了,明日在胤后的寿宴上,我会让太子妃戴上姨母您在大婚之日亲自赏给她的那只簪子,以此表示我的诚心!”
淑妃听安逸尘这样说,心里也就放心了,轻轻点点头,而后缓缓起身走到安逸尘面前,关切地望着他道:“尘儿,听闻你昨夜受伤了?是怎么一回事?”
安逸尘并不惊讶淑妃竟然会知道此事,他知道姨母一向关心自己,太子府内凡是有了什么事情,那些暗中保护他的暗卫都会去向淑妃禀报的。
他笑着道:“无事,小伤而已,姨母您不用担心。”
淑妃看着安逸尘这番淡然的神情,也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大伤,但顾及这受伤的背后会不会是他人的阴谋,便又追问道:“那,尘儿,你可有查出是谁所为了吗?”
安逸尘摇摇头道:“儿臣并未着手调查。但是辰时赵清和孙佑荣来我府上时,儿臣听赵清说,昨夜安离歌在回京的路上,也遭遇了刺客,受了伤,而且和儿臣一样都是箭伤,却不致命,儿臣隐约觉得这两件事之间似乎是有所关联。不知姨母您怎么看?”
淑妃听安逸尘说五皇子安离歌也遭遇刺客受了伤的事情,而且都还是在昨夜里受的箭伤,内心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顿时涌了上来,但是她又看不透其中的玄机,只是面色凝重道:“恩。尘儿你说的没有错,本宫也感觉这件事情仿佛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简单,我们这几天还是要小心为妙。”
安逸尘点点头,又望向淑妃道:“儿臣知道了,只是姨母,明日便是胤后的寿宴,她设计让父皇恩准安离歌回来,又正好赶到她的寿辰之时,我看这件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宫中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安离歌自从那位名叫红药的姑娘不在了后,便不再给胤后过寿辰了,胤后虽然心中伤心,但是也早已经习惯了,这次她却非要逼安离歌回来,其中必有阴谋啊?”
淑妃面露疑惑:“尘儿你说的有理。难道……你是怀疑你和安离歌同时遭遇刺客的事情,还有安离歌这次的回京之事,都是胤后故意为之?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这时,安逸尘却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可把淑妃给吓了一跳。
“关于胤后的所作所为,儿臣实在是参不透,但儿臣总觉得明日皇宫一行并不会顺利,如果明日在胤后的寿辰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姨母保重自己,切不可以为了儿臣而乱了手脚。对于父皇,这些事情儿臣不便告知,所以,烦请姨母代为转告。还有……”
安逸尘说到后面却有点吞吐了。
“还有那位侧妃是吗?”淑妃看他如此,便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是木兮了。
安逸尘忽然抬起头来,倔强的看着淑妃,道:“是的。儿臣要前去参加胤后的寿辰,途中可能危机重重,到时候人不会在府内,而那周宛如一心想要对付她,必会趁此下手,到时候还请姨母暗自派人保护她。”
淑妃看着安逸尘脸上如此坚定的神情,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上前将他扶起来,慈爱地看着他道:“尘儿。你如此为她,我真担心有一天,你会因为她而毁掉你所有的一切,甚至是你的性命啊!”
安逸尘知道自己如果有一天真的为了木兮放弃了一切,心中必然会有着对于自己淑妃姨母和丞相舅舅的愧疚,有着对于身后所有支持他的将士的愧疚,可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为了木兮,他宁愿负了天下人,也不愿意再负了她了。
他曾经已经负过一次了,那种锥心之痛,他实在是不愿意再承受第二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