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抱着颜一尘的衣服一直哭到了天亮,直到哭累了,才睡了过去。
木小枫一直陪着她,等丫鬟将她安顿好之后,才离开了尚书府。
回去之后,她立马去找祁寒。然而莫然告诉她,祁寒一早就离开王府了。
“莫然,我们走。”木小枫猜测他去的地方,带上莫然一同去寻找。
今日有些事,她必须要弄清楚。
凭着直觉,木小枫来到了城外的破庙,就是颜一尘遇害的地方。
果不其然,祁寒真的在这里。
“莫然,你在外面等我们。”吩咐完后,木小枫走进庙中:“听莫然说你一早离开了王府,我猜想你就是来到了这里。”
祁寒站在佛像前,没有出声。
他不说,木小枫接着说:“那颗残缺的佛珠是谁的?”
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闻言,祁寒诧异的转过身:“你怎么会知道佛珠?”他从来没有拿出来过。
“我们在尚书府用膳的那日你不小心掉落,被我捡起。后来……”话说到此处,木小枫顿了一下:“后来被一尘看到了。”
木小枫的话,然如一道惊雷在祁寒的脑海中响起,他的声音带着丝丝颤抖:“后来一尘从我手中把佛珠拿走了,他说借他观察一下。”
起初木小枫丝毫不在意,以为那只是颗普通的珠子,没想到……
“我昨晚去了尚书府,问了苏韵,那颗佛珠不见了。”木小枫转头盯着祁寒,后者脸上的神情正如她所设想的一样,震惊、局促,这也更加证实了她心底的猜测。
木小枫走上前一步,正视祁寒慌乱的眼睛:“你知道那颗佛珠是谁的,对不对?”
面对她的质问,祁寒不知该如何去回答。
就在昨天晚上,他也发现了事情的真相,知道了真凶是谁。只是他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
直到现在,知道了佛珠的事情后,他才彻底的想通。
原来到头来,他竟是成了害死一尘的间接凶手。
“你说过,佛珠是你在这间庙里捡到的,那个时候是季文良被发现死亡,这颗珠子应该也是凶手不小心落下的。杀害季大人的凶手是皇上。如今一尘因为佛珠而死,那么是不是可以这么说,杀害一尘的就是当今皇上?”
木小枫的字字句句,宛如一把刀刺进了祁寒的心底,将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血淋淋的剖开。
“我说的对吗?祁王爷。”木小枫悲愤的问道。
她早该猜到了,一尘无端被杀害在这里,肯定是跟宫中的那位有关系。
祁寒闭上眼睛,点点头,承认这一事实。
他一直想不通,一尘为何无缘无故探望皇上,并且提出给他按摩来治疗头痛,目的就是为了证实心底的猜测。估计在过程中被皇上察觉到痕迹,这才招致祸端。
皇上,就是杀害颜一尘的凶手。
木小枫身体一晃,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
她捂着嘴巴,眼底满是慌乱:“这么说来,是我害死了他,如果那日我不把佛珠交给他,他就不会……不会……”
“这不关你的事。”祁寒连忙扶住她的肩膀,讲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一尘的事与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木小枫一把甩开他的手:“如果不是我,他根本不会知道拿到那颗佛珠,也不会招来杀身之祸,都是我,都是我害的他。”她大声的呐喊,心底自责不已。
“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
木小枫泪流满面,情绪失控:“都是我害得,都是我。”
“你给我冷静点。”祁寒抓着她的肩膀,这是他第一次对木小枫用如此凶的语气说话。
闻言,木小枫安静了下来,满脸泪痕。
看到她这番模样,祁寒心痛不已。上前两步,将她抱入怀里:“不管你的事,如果真的要追究起来,也是我的过错。”
他要是再谨慎一下,将佛珠放好,也不至于发生现在的悲剧。
哪怕是事后早点发现,或许就能够阻止。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他们最重要的人已经离开,就算后悔再多也回不来。
二人同时落下了悔恨的泪水,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回到王府后,木小枫失魂落魄的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痛彻大哭。
不知道发生何事的不死神医匆匆赶来,见到祁寒站在房门口,上前询问:“怎么了?发生何事了?”他刚从尚书府回来就听说徒弟的事情。
祁寒没有回答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木小枫的心情他最能够体会,他又何尝不是一样。
他最重要的亲人,因为他,死在了自己亲弟弟的手下。于祁寒而言,他该作何选择。
一个在里面痛苦,一个沉默不作甚,可把不死神医给急坏了。
“老夫不管了,你们自己爱怎么就怎么了。”停留了片刻,他也懒得再去管。
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累。尤其是颜一尘的事情,更是让所有人的心都是疲惫不堪。
不死神医生气的走了。
对此,祁寒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如今的局面,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
他的一路退让,换来的竟是这般结局。与他有关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去,皇上摆明了是要赶尽杀绝。
难道非要逼着他重新去争夺这个位置吗?
日夜交替,又是一天过去了。
木小枫将自己关了一天一夜,也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昨晚生气离开的不死神医中途也来过好几次,但是每次都是气呼呼的离开。
因为这两人根本没有一个理会他,不管他说了什么。
不死神医想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到底 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去找了莫然,因为昨天只有后者是跟在他们身边的。
“莫然只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至于王爷和木姑娘之间发生了何事,莫然也不知道。”面无表情的说完后,莫然就离开了,留下呆滞的神医一人。
……
房间内,木小枫双眼红肿,这一天一夜,脑海中不断浮现颜一尘遇害的模样。
过往的所有,宛如一把刀,不断刺进她的心间。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她当初就不应该执着的回来,也许她不回来,这一切就不会发生,颜一尘也不用死。
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却硬生生的闯入,扰乱了他们本该有的安宁。
如果可以,她希望许莫卿现在就出现将她带回去。
只要能够让颜一尘死而复生,她哪怕是下十八层地狱也愿意。
“对了,许莫卿。”木小枫突然想起来,她那个时候不是死而复生了吗?许莫卿既然可以救的了自己,是不是也能救颜一尘。
黯然的眼神中浮现了一丝希望,她立马站起身,脸上带着欣喜之色。
然而脚步刚迈出,她却愣住了,她该去哪里找许莫卿呢?
上次函谷关一别,他说过要去办重要的事情,或许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了。
就这样,心头刚燃起的希望,再度失望。
其实,木小枫清楚,就算真的找到了许莫卿,或许后者也未必能够让颜一尘起死回生。
当初青龙曾说过,为了能够让自己重新活下来,许莫卿差点失去了自己的性命,费了很大的努力才得以成功。
木小枫不知道的是,其实事实远比这更加严重。
进入轮回的许莫卿,此时面临着他最大的难关,如若不能挺过去,将会彻底的消失在天地间。
“主人,一定要挺过去啊。”轮回入口处,青龙和阎王紧绷着神经,紧张不已。
生死轮回由天定,许莫卿和木小枫两人都是在遭受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关。
至于能够渡过,全看他们自己。
夜色再度降临,木小枫抱着膝盖,看着门外的身影,不知如何去面对。
她知道祁寒一直站在门外陪着自己,也更加明白对方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死的是他宛如亲弟弟的人,而那颗佛珠最初的来源也是他发现的,木小枫自责归自责,外头的人才是最难受的。
一道门,隔着他们。
她不开,他便等。
夜,静悄悄。
“吱。”的一声,门终于开了。
木小枫脚步迈出,看着祁寒,四目相对,无语凝噎。良久之后,才从她口中吐出三字:“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祁寒心疼不已,上前将她揽入怀里。这一切,本不该由木小枫来承受的,是他自己没有做好,才导致事情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在等待中一天一夜时间里,祁寒反反复复想了很多。
他这一生都在努力为自己而活,结果事与愿违,二十几年来,没有一天是他想要的,都是在为别人操劳,然而结果却是……
如今他想明白了,想要保护好身边的人,他必须要掌握更大的权力。
唯有这样,才能不让悲剧再次发生。
“对不起,我曾许诺给你的生活,怕是暂时间内无法实现了。”带着歉意,祁寒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闻言,木小枫身躯一震,她理解祁寒话语中的含义。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我再退让下去,只会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祁寒很清楚,皇上接下来的目标就是自己以及……木小枫。
他对木小枫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依照他的性格,将会不择手段得到这个女人。
哪怕最后是被天下人唾骂,他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