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知道，”程楚歌说着，眼眶微红：“我知道你的纠结和为难，也知道你的不舍和你的挣扎，当初我让你带着白泽去裂云山，其实是……怕我自己控制不住，把怨恨都撒在你身上，但其实你没有错不是吗，是凤凰利用了你呀。”说着，程楚歌笑了起来：“可是凤凰也没有错，她只是被心魔控制了而已。”
“错的是我，”说到这里的时候，程楚歌的眼泪扑簌而下：“如果我早一点长大，早一点知道世界是这个样子的，我就不会在继承双神格的情况下，在梼杌面前依旧弱得像个蚂蚁，连我最亲爱的人都保护不了。是我的无知害死了他们。”说着，程楚歌耸了耸肩，抹掉了眼泪，似乎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
“现在知道也不晚，”兰十的声音传来。
程楚歌回过头看向门口，只见兰十半靠着门框，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脸上还带着刚才自己处理伤口时候疼出来的汗渍。
夕阳的光芒从她背后洒进屋子，程楚歌一瞬间有点恍惚，好像……兰十有些过分美好了。这种美好不是肉体上的美好，而是她浑身上下都闪着一种光芒。
努力活下去的万丈光芒。
在这个乱世，努力活下去的人才是勇士啊！
只见兰十扭了扭脖子，笑着看着程楚歌：“人总有犯傻的时候，长大了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程楚歌总觉，说这句话的时候，兰十的眼中闪过一丝哀愁的神色。等她想仔细看看的时候，那双眼睛里依旧充盈着笑意。
饕餮似乎不喜欢这个气氛，发出了一声怪叫之后，站了起来：“总吃干粮也不好，我们白泽在长身体，需要营养和蛋白质。我去转转，碰碰运气。”
“你不怕丧尸？”兰十挑了挑眉毛：“我可不想跟你去。”
饕餮看着兰十，做了一个嫌弃的表情：“不就是有把枪吗，看把你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怀揣原子弹呢。”说完，饕餮越过兰十走了出去：“你留在这儿好好保护那娘儿俩吧，要是找着肉了匀你一份。”
不知道为什么，饕餮和兰十始终不对盘。但是程楚歌知道，经过补给站一件事，饕餮已经把兰十看做一份子了。现在之所以还防着她，一部分是因为兰十来自黑死会，确实是抱有目的来的，另一部分可能就是上神与生俱来的孤傲和不信任吧。
毕竟最开始的时候，穷奇也是这么充满戒备的。
这样想着，程楚歌低头看了看白泽。只见他已经把头靠在程楚歌的肩膀上睡了过去。看来这几天赶路确实累坏了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程楚歌的心里总是有一点慌。
“程楚歌，”兰十走进屋，把手枪放在桌上，托着腮看着她：“我这里的线报告诉我，你的儿子是突然冒出来的，应该不是亲生的吧？”
“……”程楚歌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时间也愣了愣：“不是，白泽……算是我收养的吧。”
“我的线报里还说，你曾经和极光生物的老总盛天伦有过……亲密关系，在他家住了不少时间，对吗？”兰十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所以为什么你不去寻求极光生物的帮助，要一个人跑这么远去找地下教会的教皇？”
“兰十，”程楚歌一点都不意外她知道这么多：“你应该明白那种，有的人哪怕相处很久也没办法做朋友的感受。”
“嗯哼？”
“我确实喜欢过盛天伦，但是那种是基于当时我遭逢巨变的时候一种寻求庇护的雏鸟情节，”程楚歌说着，摸了摸白泽毛茸茸的发顶：“当我终于面对这个世界，发现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的时候，我离开他，我不寻求他的帮助，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我的自我救赎。”
“……”兰十听了这话，挑了挑眉毛，不可置否。
“至于李维西，”程楚歌说着，露出了一个笑容：“他是一个很温暖的人，和盛天伦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不都是三条腿儿吗？”兰十说着，笑了起来：“诶，你身边就我知道的，包括刚刚出去那个叫啥，陶帖的，总共有过四个男人，哪个是最满意的？”兰十挤了挤眼睛，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
程楚歌忍不住笑了起来：“最满意的当然是最好的咯。”虽然知道兰十是在开玩笑，但是程楚歌还是忍不住想起了那个一身红衣，总是和她站在一起面对危险的男人。
尊重她，保护她，十分的信任他。这就是穷奇啊！世界上最好的穷奇。
“李维西？”兰十说着，笑嘻嘻的拍了她的肩膀一把：“不错，李维西可是地下教皇，虽然说出了名的不正经，但是当年他冲冠一怒杀红颜的故事，可是让所有人都敬他是一条汉子啊~”
“什么时候的事？”程楚歌有些诧异。说起李维西，她心里总是有一种暖暖的感觉。虽然最开始她完全不相信他，但是李维西却从来没有很在意，只是不断的引导她，帮助她。虽说还是有算计的成分在里面把，但是程楚歌知道，李维西不是坏人，李维西很温暖。
“你可能都不知道他多大吧。”兰十说着，舔了舔嘴角：“地下教会成立多少年，你应该也不知道。李维西的初恋是天鹰盟的护法，那时候的地下教会可是全国第一大黑帮诶。可惜啊，那位美丽的护法却因为他的追求，被污蔑为叛徒，遭受同门迫害。李维西去救她，她为了自证清白反把李维西抓了起来。”
“李维西竟然这么蠢吗？”程楚歌不可思议的问道。
“当然不了，李维西是出了名的狡猾，之所以被抓，是因为那个妹子假装要以死自证清白。”兰十漫不经心的说着，顺手拆了自己的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布，一边说着一边擦了起来。
“当时地下教会的人都疯了，为了救他，倾巢而出。最后李维西得救了，那个妹子被李维西亲手杀了。”兰十说着，吹了吹枪膛里不存在的灰：“从那件事以后，李维西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地下教会也敛起了锋芒，几年后，几乎都听不到地下教会的消息。这就是李维西冲冠一怒杀红颜的故事啦~”
听了兰十的讲述，程楚歌半天说不出话来。想起当初在地下教会的时候，李维西虽然一直在骗她，但是却从来没有出卖过她，甚至还总是帮助她。
当初程楚歌不明白，但是听了兰十的讲述之后，她却是有点明白了。
可能，有的人从一开始就愿意相信另一个人，不是因为她身上有值得利用的地方，而是因为从她身上，李维西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