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疑惑的萧姚怔怔的望向热汤中的热水,恐惧同疑惑,一点一点从脚底爬上去。
“哦,想起来了。小姐,您今晚用的香胰子,可是有香气的,我从外面买来的,不是府里常供应的那些香胰子。”
话音落地,屋内的人声音抖了抖,才缓缓恢复正常。“是这样啊,那你……早说吗。害我吓得……”
耳边,萧允沁离去前的话语再次响起,尽管热汤很是令身体舒爽,但有了刚才一遭情况的萧姚,也没了沐浴的心情。从浴桶里起身,她径直包了一条干净的毯子,便向内室走去。
“等会你们把热汤倒了吧。”
古代人的休息,总是很早,特别是遇到烦躁事物勾搭自己的一天,更是不喜得很,这一躺,不到一会便睡了过去,任凭屋外的丫鬟们怎么呼唤,都没有醒来。
夜色,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走向黑暗。熄灭了多余的光芒,留下指引的烛光,在黑夜中,幽幽浮动。
你远远的看着,远远的看着,那烛光,就像黑夜中一抹会扭动、摇曳自己身躯的虫子,在你的前方,似要靠近,却一直摇曳,也一直不曾靠近过你。
这奇怪的梦境,令熟睡的人迷迷糊糊醒来,脑袋在柔软的被褥上转了转,这才抱着被子缓缓坐起来。
就着丫鬟给她留下的煌煌丹烛,右手挠着左手上奇怪瘙痒的地方,她一点一点靠近,在微弱的烛光中,看到自己原本白皙的肌肤上,一个奇怪的东西,如同黑夜中,遥远前方被扭曲成一抹虫子的烛光,正紧紧贴着自己的肌肤。
它像在肌肤里生长,又像重伤后留下的丑陋疤痕,可是它会动,它一动,她便痒。
惊恐的视线向上,一抹又一抹被扭曲的光,倒映在她逐渐散失安睡欲。望的眼眸里。
“啊——”
“啊。这是怎么了?”
被尖叫声惊醒的箫颂均,不安的喘着粗气,还没等身旁的人回应,双手撑着床单,一个翻身跨过去。快速穿上衣服,他顺手将她的衣服丢过去,便快步向声音的方向而去。
“哪里的叫声啊?”
“大半夜的,就不能让人好好休息嘛?我明天还要干活呢。”
府中四处,仆人们在寻找声音所发出的地方,也在议论埋怨。而那个吵醒众人的声音,却没再响起。
“吱—嘭!”
“给我让开!”“少当家?”
丫鬟才看见箫颂均出现,话都没来得及出口,人便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萧姚,是不是你在叫……这是怎么了?”
无视一切快步来到的他,见到的不是那个丫头,对自己的不耐烦,而是一个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只留下一个脑袋,双眼惊大,恐惧失措的样子。也是她,从未曾有过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
定在床前,他不明所以的望了被子一会,伸手就寻找着可以掀开,又不会暴露她的一角。
“不要碰我,走开!”
箫颂均听话的后退一步,在一筹莫展中,侧头对身后的丫鬟道:“别让任何人知道,请夫人过来;然后,再去我院子里,让大丫鬟派一个绝对生的面孔,去外面请个大夫来,悄悄地。”
低沉冷漠,却又同时带着一丝一丝,在刻意的克制中,隐忍着的杀意。让身后的几个丫鬟,身躯不由自主的后退。
“别怕,我帮你看看就好。”
“很痒。”抖着声音发出的话语,在恐惧中还夹带着强势忍住的委屈。
萧允沁回头,快速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药膏就打开,一阵清新的香气直接扑鼻。手指沾了一点点,她轻轻点在她脸颊上,被点的地方,一股清凉的感觉,迅速蔓延。
“这个药,可以暂时让你不那么难受。”
惊恐的人听了,艰难的闭上双眼,被子下一阵骚动,一只手臂,缓缓伸到外面来。见到的那一刻,萧允沁的眉头随之皱起。
“全身吗?”
“嗯。”
手指在手腕上搭脉,她清灵的眼眸,若有所思。
点满烛光的干净屋内,雕花的铜镜前,少女白皙的手,正轻轻的掂量着一个青螺黛,对着铜镜中的自己,一笔一划小心翼翼画着自己的眉毛。原本普通淡色的眉毛,在她的手下,化墨色而修长。整个人看起来,不仅精神多了,也足了精致秀美之气。
铜镜中的身后,一个人影从外面拂垂帘而入,见到少女的瞬间,神情晃了晃,这才小步小步的靠近。
“小姐,这大半夜的,您梳妆打扮是为了?”被吵醒的香桃,打理好自己过来这边,便见到自家主子正在梳妆打扮,疑惑的同时,心中不免浮动不安的猜测。
少女对着铜镜中的自己,美美一笑,又满意又喜悦。画好了一对柳叶眉,她放下青螺黛,从桌上一个小巧精致的妆奁里,拿出一个小而圆的陶瓷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手指在上面轻轻一按,对着铜镜,她将染了粉色口脂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唇上,均匀却不用力的染上。
随后,她擦去手指上的口脂,对着铜镜端详了一会,天生柔而甜的声音问道:“你看,我化得如何?”
闻言,香桃向前两步,走到箫芷荷旁边,仔细看了看。“小姐,你的妆容有些淡了,粉打得也不均匀,看着就像,睡不够的。”只是嘴上的嫩色,太过显眼、光润了,一看就让人起疑。话落,小丫鬟低下头,把剩下的话给吞回去。
“就是要这样。”箫芷荷满意一笑。“就是要这样,去讥讽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贱蹄子,还不会让人看出我有打扮。”
在化妆方面,箫芷荷从小就深究其道,勤加练习。她最喜欢的是柳叶眉,所以常常让人见到她柳叶眉的样子,这便给人造成了,她是天生柳叶眉的印象,却不知是她自己画的。她真正的眉毛,可淡了。
听说不幸中的人,特别敏感。她这般淡妆过去,他人发现不得,但那不幸中的人应该会有所察觉。这样,隐形的讥讽对方,还拿自己无可奈何,真真是乐到她心坎里去了。
“走,我们去晚霞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