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夕颜知道自己这辈子，已经没有得到圣上的宠爱的机会了，可她还是想多看他几眼，记住他的模样，记住他看自己的样子，记住他望着自己时的表情，记住他的目光。
如果这个瞬间能够停止，那该多好……
可岳夕颜知道，她最终还是要做出抉择的。
她在出现在这里之前，就已经做好选择了。
岳夕颜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唇角却是上挑的。
她边哭边笑看着赫连隐，模样竟是那样的触人心扉，
赫连隐微微一怔，可旋即又恢复了刚才的冷酷淡漠。
“圣上，您爱过我吗？”
忽的，岳夕颜如此问了出来。
她的声音微颤，似乎在害怕赫连隐回答自己，却又透着丝期待。
是啊，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会抱着那种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希望。
听到岳夕颜问的这不合时宜而莫名其妙的问题，赫连隐的眉头紧蹙。
“您……爱过我吗？”
岳夕颜再一次重复问了一遍。
这一次，她的声音似乎坚定了些，似乎不得到赫连隐的回答便不会罢休。
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哪怕圣上的答案是她已经早已预料到的，可她还是想要亲口听到圣上回答自己。
她想要……圣上特别为自己回答一次。
她本来想要更多的，可已经没有时间了。
她很贪心，贪心到想要霸占圣上，想要得到圣上的独宠，想要这后宫只有自己一人，甚至想要圣上的目光永远都在自己的身上。
她嫉恨与圣上走得那么近的苏瑾音，嫉恨什么都没有做却能得到圣上翻牌的安巧巧。
为什么自己被翻牌只是被晾在一边，圣上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甚至一句话都不和自己说，仿佛自己并不存在？
她恨，她恼，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不受圣上的宠爱。
她怨恨自己的身体，以至于拼了命的吃药，只是为了让圣上看着自己不再是那么种病怏怏的模样。
可就算如此，圣上根本没有将视线放在她的身上。
每当她被翻牌时，她总会满心期待，总会精挑细选出自己最精美华丽、最能让自己看着更美的衣裙。
可特地画好的妆容和华贵的裙子，却丝毫引不起圣上的注意。
每一次每一次，她都是满心期待的来，却落寞孤独的离开，却还要在别人面前装作羞涩欢喜的模样。
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苏瑾音和安巧巧被翻牌时会发生些什么，圣上是否也看都不看她们一眼，还是会与她们鱼水合欢？！
只要一想到其他女子会在圣上的怀中娇笑欢声，她的心口就疼得要死。
她爱着圣上，爱到不惜杀死阻碍自己的人。
岳夕颜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她再度抬起头，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
她看着赫连隐缓缓张口，可吐出的字，是她早已预料到的。
“从未。”
心中似乎瞬间垮塌了下来。
岳夕颜的身子晃了晃，险些没有站稳摔倒。
她早就预料到了啊，就算痛苦，也并不是现在开始的啊！
岳夕颜心中苦笑，可泪水却疯了似的向外流淌。
赫连隐只是冷漠的看着她，没有半丝的痛惜与犹豫。
他没爱过任何人。
他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他早就知道，爱是一种负担，是一种累赘，对他没有任何益处可言。
在一旁观看的黑衣人，险些笑出声来。
真是一场有意思的对话啊。
想必岳夕颜，也伤透了心吧。
岳夕颜回过神，像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缓缓将手中的剪刀扬起，看向赫连隐，泪水仍在流，可绝美苍白的脸庞上却勾勒出了一抹令人惊心动魄的笑容。
“可是啊，圣上，”岳夕颜轻声开口，似乎带着一声浅浅的叹息，“我爱你。”
说罢，她高举起手中的剪刀！
她爱圣上，一直都爱。
剪刀落下的那一瞬，却猛地调转了方向，刺向了黑衣人！
她爱圣上，所以想要让他活下来，永远记着自己活下来。
噗嗤一下，锐器刺入胸脯。
岳夕颜攥着剪刀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几秒，便脱力落地，在青砖上砸出哐啷一声。
她的瞳孔猛缩，踉跄向后倒去！
黑衣人的反应很快，将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一把匕首，狠狠的刺入了岳夕颜的右心口。
赫连隐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在岳夕颜倒下的那一瞬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抬手，接住了她。
“真没想到，你竟会背叛我。”
黑衣人叹了口气，轻摇着头，似是显得有些无奈。
可他的语气，却带着丝戏谑。
岳夕颜还以为能杀了他？真是太可笑了。
他斜睨着往外吐血的岳夕颜，带着嘲讽地说道：
“好不容易有一个不错的徒弟，没想到，最后还是葬在自己的手里了。”
岳夕颜并不是他第一个徒弟。
在岳夕颜之前，他已经选过好几个孩子，可没有一个泡过毒药浴后活了下来。
只有岳夕颜。
岳夕颜的身子止不住的抽搐着，每每抽搐一下，她的嘴里和右心口，就往外涌血。
——她的心脏与常人不同，长在右边。
这是只有她与师父知道的秘密。
所以，苏瑾音的那一刀并没有将她刺死。
可现在，岳夕颜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
她已然不顾黑衣人，却挣扎着，向怀抱着她的赫连隐看去。
圣上在抱着她。
圣上在看着她。
忽然间，岳夕颜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了。
明明是因为血液流了太多，可她却觉得是因为赫连隐在抱着她，她才渐渐抚平了身上的疼痛。
她想笑，想要冲赫连隐笑，却在勾唇的那一瞬，更多的血涌了出来。
她要笑，要冲着苏瑾音狂笑！
看到了吗……圣上……抱了她啊……
赫连隐揽着岳夕颜的双手在颤抖，看着怀中的人儿的鲜血一点点流逝，面色失去血色，双眸涣散，最终在自己怀中毫无声息。
他愕然，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岳夕颜在最后的时刻，却背叛了黑衣人……？
为什么……她要救自己？
难道，就是因为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