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霁挑眉看向其貌不扬的何娇儿,眸中含着歉意,面上却不露分毫。
之后便是沉默,何娇儿本来该提告辞,却怎么也不开口,顾云霁抬头看了她一眼,意图赶人,但何娇儿却似没有看懂似的。
“对了,我爸爸以前当包工头的时候常处理那些事,要不要我帮你找个人来参谋参谋?也许能够帮到你。”何娇儿眼珠子转了转,又另开了一个话题。
顾云霁怔了一下,没想到她又重新说起这件事,“谢谢,不用了,会有人专门处理的。”
何娇儿嘟嘴,仍不死心,“你别费劲了,我猜这件事十有八九是霍绍干的。”
见她如此笃定,顾云霁也严肃起来,“为什么?”目光中露出些许审视,何娇儿和霍绍夫妻多年,难道有什么……
“你别猜疑我!”何娇儿似是看出他打量的神色,有些恼怒,“我害你干什么!”
嗔怪中带着委屈,顾云霁尴尬的垂下眼睑躲开她含情默默的眼神,“没有,只是有些太过惊讶。”
解释的还算及时,何娇儿轻哼一声也不再追究,“我问你,这几个人体内是不是都检测出了酒精残留?”
这下顾云霁是真惊讶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一直处于保密程度。
正因为检测出了酒精残留,所以他们一直猜测这几个人是不是醉酒坠楼的,可坠楼现场并没有酒容器,那边也还没有安装电梯,他们绝对不可能是喝醉之后爬那么高的楼专门去寻死的。
就算他们醉酒后能爬上去,那他们又是如何翻过近一米五高的外墙的?
更奇怪的是那里没有第四个人在场的证据,所以他杀这个提议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外。
“我就是知道!”见顾云霁疑惑,何娇儿得意的不行,她拉过一把转椅坐在他办公桌对面双手托腮跟他对视,“好啦好啦,跟你说吧,霍绍当年虽然学的是金融专业,但他选修的心理学学的比金融还要好,选修课的教授多次劝他改系,都被他言辞拒绝了!”
顾云霁灵光一闪,似乎抓到了些什么,“你是说,他利用心理暗示诱导了那些人自杀?”说完,顾云霁自己都不禁想笑,心理暗示确实很神奇,但却不可能违背那个人的意志去做出自杀类的行径的。
没想到何群娇儿摇了摇头,“不止,单纯的心理暗示当然做不到,但有一种药是可以让人的意识处于朦胧状态的,如此再做心理暗示就会事半功倍,最妙的如果是服下这种药物的生物体机能停止,那这种药的活性就会降至为零,转化成类似酒精的存在。”
顾云霁震惊的久久没有言语,成功伴随的忙碌使他没那么多时间去了解其它行业的神奇之处,他从不知道心理暗示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可是……他已经逃走了!”顾云霁迷惑不解,他是亲眼看着霍绍离开的,那天的警察队长也做了画像拘捕他,现在风声正紧,他怎么可能敢再回来?
这次轮到何娇儿为他的无知而叹气了,“药物具有时效性,可以让别人代放,心理暗示则只需要提前暗示好,就会在某一个节点触发,比如夜晚,比如钟声,比如女人的啼哭,都有可能。”
居然可以这样?!一向眼高于顶顾云霁真可谓算是大开眼界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然如此。而何娇儿提供的这个可能也给了他或者警察们一个突破的方向。
“多谢你!”想明白之后,顾云霁的谢意也真诚了许多。
何娇儿含笑看了他一眼,“现在相信我不会害你的吧?怎么样?要不要接受我的帮助?”
帮助,这二字对顾云霁来讲意义太过重大,他知道何娇儿是想施恩于他,可眼前,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他陷入了迟疑。
“……那就麻烦你了。”思索许久,顾云霁决定试一试,这桩事他虽有自信能解决,但看何娇儿这样自信满满,他不交出去好像有些强撑似的。欠人情就欠人情吧,眼前的麻烦多一分钟解决也算是好事。
何娇儿目不转盯的看着他,终于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脸。
顾云霁低眉敛目,装没看见。
事情具体是怎么样解决的,顾云霁还没回过神来,自从知道这件是肯定是有人害他之后,他就不太抱能轻易解决的希望了,他毫不迟疑的相信在霍绍的阵营里还有其他想要害他的人。
一晚上!只不过经历了短短一晚上的时间,那三人的家人便把在集团公司楼下弄的那些东西都撤了!
死者家属的采访从一面倒向另一面,就连去采访的记者都是一脸懵,好像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但死者家属死活要替顾氏集团做澄清,那些记者们也无奈奈何,新闻上对这桩事做出了各种猜测,便都没有一个答案。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顾云霁发出由衷的赞叹。
“山人自有妙计!”何娇儿笑着抬高下巴,“你说,你是不是要好好请请我?”
“这是自然。”顾云霁笑了,也没再追问,他从未想过这件事能这么轻易的尘埃落定,请客吃饭是必然的。
人情,总是在你愿意或是不愿意中欠下,当一个人的能力小的时候,他最不怕的就是欠下人情,因为对方知道他的上限在哪里;当一个的能力大到极限的时候,他最怕的就是欠下人情,因这人情,对他而言,重愈千斤。
但这世上万事总有应对的法子,顾云霁如是想道,心中不由有些侥幸。
可侥幸总是侥幸,如愿的机率太小太小,饶是顾云霁这样的聪明人,也不由傻了一回。
自那以后,何娇儿便光明正的经常来了,不是带着汤,就是带着饭,温柔贤惠的模样端庄自持,让人挑不出一丝儿错来,就连底下的员工也在议论着自家老板死性不改。
顾云霁试着劝了几次,赶了几次,何娇儿都装做没听懂的样子,刚刚受人恩惠,又不有把话挑明,于是他第一次从秦妙涵之外的人那里感觉到了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