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期到明光殿时那几名大臣果然已经离开。
此时夜幕早已降临。
明光殿的宫人见是琪妃娘娘来了便忙去通传皇上。
景御北还在书房中皱眉沉思,听见是逐期来了,他放下手上的案卷站起身走向正殿。
逐期见了他微微一笑,问道,“皇上可用了晚膳?”
景御北摇摇头,抬头看了一眼天际,这才发现天色已晚。
逐期知道他的性子,只要心中有事未得到解决他的三餐便难以正常。
逐期于是吩咐明光殿的宫人给景御北准备晚膳。
待宫人们准备好了晚膳,逐期又亲自人他布菜,只是景御北似乎并没有什么食欲。
逐期问道,“皇上还是为哈依族进犯之事忧心?”
虽然宫规明令后宫女眷不得过问朝事,可对于逐期的问题景御北并没有责怪,他反而点了点头应道,“哈依族生性野蛮强悍,他们都是骑兵,尤其擅长骑射,每回都是来去如风,我国虽然也有马匹,可终究是不敌哈依这个自小在民背上长大的游牧民族,他们虽也不至于攻入我霁腹地,可每年如此扰边也是令人烦忧。”
更令人烦心的是朝中这么多大臣都没想出可以彻底决定并且一劳永逸的方法。
“皇上就不打算再派一支精骑兵去北边支援?”
“我也正有此意。”景御北说完又陷入沉思。
“皇上可打算攻打哈依族?”
“如今我霁国对哈依族地形并不算了解,虽然他们只是一个游牧民族,可他们族内只有一个部落,这就令得他们异常团结,我派人去打探过,哈依族近几年应该都不会有分裂成多个部落的可能,也就是说我们并没有可乘之机。”
虽然哈依只是区区一个族,可这种团结会使得他们的抵抗力尤其顽强,如若强行攻打,只会两改俱伤,虽然到最后要攻下哈依也不是没可能,可这样巨大的死伤是景御北所不愿见到的。
所以这几年之内霁国与哈依族最好就是和平共处。
逐期想了想道,“皇上既然无心攻打哈依,若想与他们和平共处,我倒是有一个计策,不如皇上听听是否可行?”
景御北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逐期于是缓缓说道,“春日正是草长莺飞之际,哈依族每每此时便举进犯我霁边境,不正是倚仗着哈依草原上的草木复苏,他们有现成的马料,所以才能轻装上阵前来我霁边境大肆抢夺,既是如此,皇上不如干脆一把火将整个草原给烧了,这样他们哈依的马没有饲料,他们想要再来轻装奔袭我霁便不大可能,可若是他们要带上粮草便又累赘得多,也会使得他们的战斗力急剧下降……”
逐期的话还未说完景御北便觉眼前一亮,他拍了拍手道,“此计甚妙!!!”
之前他与几名大臣商议的都是如何提升霁国骑兵的战斗力来遏制哈依,更是如何排兵布阵以迎敌,却一直忽略了马的粮草这个问题。
“皇上,我只是一介妇人,此计也是从古人的书上读来,还请皇上不要告知别人此计是出自于我。”
逐期知道后宫之人不得干政的铁律,虽然这是有功,可逐期也不愿意因此而若事上身。
景御北点了点头,他拉着她的手道,“我知道你不爱出风头,可是,我也不愿你如此默默无闻。”
他这话似是别有深意,可又令逐期一时想不透,接着他又道,“你在明光殿中等我,我去御书房一趟。”
景御北已经有了对付哈依族的计谋,所以他迫不及待要再召那几名将军和臣子到御书房来商议此事。
“皇上。”见他转身要走,逐期突然出声唤住他。
景御北停止脚步转过身来看向她。
逐期抿了抿唇,又道,“我方才听皇上说要再派人到北边去对付哈依族,我想向皇上推荐一人。”
景御北有些讶异,他并不知道逐期与朝中哪位武将有过往来,怎么竟突然要向他推荐人选?
逐期见他面上生疑,便念出了那个名字,“墨玉。”
景御北脸上的神情便更是惊讶,他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墨玉?”
墨玉可是个女人。
逐期却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又道,“墨玉跟在我身边多年,我知道她有这个能力,即便只是作为一名随从也好,希望皇上能准许她随军前往哈依维护两国和平。”
这是逐期第二次向景御北引荐墨玉,第一次是在郦国之时,那时景御北并没有同意让墨玉跟在他身边,虽然他有心要用墨玉,可当时的逐期身边也需要有懂武的人,所以他才没有明确地点头,而这一回,逐期又再次向他引荐墨玉,景御北知道逐期向来善于猜度人心,她的眼光也十分毒辣,凡是她挑中的人,无一都是能力过人的忠仆,比如冬儿墨玉,即便只是婢女月影也是不同寻常的,这回她再度推荐墨玉,看来她是真的觉得墨玉能成大事。
景御北点了点头,回了一句,“知道了。”说罢便转身走出了殿门。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质疑之词,他甚至没有将那句到嘴边的女人如何行军打仗说出来,在看到逐期坚定的眼神之后他甚至也没有再质疑墨玉女人的身份。
逐期突然觉得有些动容,那是因为他相信她,相信的她的眼光和挑选,也体谅她想放墨玉展翅翱翔的那份情意。
是的, 逐期知道,墨玉是雄鹰,她注定是要展翅高飞的,她身怀屠龙之技不该被淹没在芸芸众生之中,更不该被困于高门大户小家小宅的争斗之中。
这些年,墨玉为了保护逐期帮助逐期而浪费了太多时间,所以逐期不想她再如此虚度光阴,她应该让墨玉去展示自己真实的价值。
话虽如此,可一想到冬儿离开了墨玉也要离开,逐期便不由得轻叹一口气。
也许人生真的如古人所说的那样,没有不散的宴席,人生也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相聚,一次又一次地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