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期怔在当场,她实在不明白他这怒气从何而来。
她沉默了半晌,最后只得低低说出一句,“皇上身体为重,不要气坏了身子。”
“你——”景御北一听这话脸色却更是铁青,他讨厌她这种避重就轻的态度,十分讨厌。
终于,他恢复了冷静,冷冷地说道,“既然你这么想嫁人,不如朕给你指一门婚事如何?”
他的眼中话中都满是戏谑。
逐期浑身一僵。
沉默。
心如刀割。
也许哀莫大于心死就是这般的感觉吧。
逐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半晌之才她缓缓跪下,木然地回道,“民女,叩谢圣上隆恩。”
她跪下对他行着大礼,内心隐隐感到屈辱难受,被一个自己曾经甚至现在深爱的男人如此对待,她却要强迫自己坦然接受这一切。
景御北神情一滞,他没有想到她竟会是这般的反应。
“若没有其他的吩咐,民女便先退下了。”逐期没有等他宣她平身便站了起来,她没有看他,径自行了退礼便要退出去。
“林逐期。”背后却突然传来景御北咬牙切齿的声音,“你今日敢踏出这个门一步试试。”
逐期便停住了脚步,她发现自己竟没有那个胆子敢踏出这个门。
她从前便很少看见他发怒,他从前对她无限宽容,他从前总是宠着她,他从前……
从前,也只是从前。
逐期心中悲痛,这痛楚在她心中郁着难受,然而她性子向来冷清,即便这么难受,她却仍是不懂该如何表达出来,仍旧只是木着一张脸,只是两行清泪不由自主从她颊边落下。
再度的沉默。
身后又传来他含着怒气的声音,“转过来。”
逐期吸了吸鼻子,她抬手不着痕迹地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抹去,随后才缓缓转过身面对着他。
抬起眼来,逐期这才发现景御北的眼中不仅仅只有怒气,还有一股戾气。
她张了张嘴,却突然被他抬手捏住自己的双颊,逐期的脸整个被他捏得变了形。
景御北面无表情,他也感受不到她的痛苦。
“林逐期,你这辈子就活该孤独终老,没有朕的准许,你谁都不能嫁。”他说完冷笑一声放开了她。
逐期便像被抽干全身力气般跌落在地,他却没再看她一眼,他大步跨出了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景御北心中不愤,凭什么她折磨了他这么久却还想安然地嫁给别人?
不,他决不允许,她让他痛苦了这么多年,现在,也该轮到她来尝一尝他曾经所经受的那些绝望和痛苦了。
屋中只剩下逐期软软地瘫坐在地,她心中难受至极,这难受竟让她突然觉得喘不上气来。
“逐期!!”墨玉的声音突然传来,很快墨玉便赶到这屋子里来,她看见逐期面如死灰般的神情时吓了一跳,“怎么了?”
逐期木然地看着墨玉,喘不上气来让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逐期!!”墨玉吓一跳,她连唤几声同时上前去扶逐期。
好一阵逐期才缓过气来,只是脸色仍然十分难看。
“快起来,我们先回府。”墨玉道,方才她正走在逐期后面却被突然出现的叶展给缠住,叶展还强行将她拖开。
墨玉起先还反抗,但叶展却告诉她说让她别多事,因为皇上有话要同逐期说,墨玉也是那时才得知原来皇上竟也在国子监内,只是她没想到见过皇上之后的逐期竟如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马车临近林府逐期才稍稍恢复了一些精神,其实她也是强打起精神来,因为不想让她娘亲陶沛瑶看到她这副样子而担心她。
回到府中,陶沛瑶果然在厅中等着逐期回来,连宸宸也在。
陶沛瑶原本想将今日说亲一事仔细同逐期解释一番,那媒人确实是与她说过是嫁入何府给二公子当正妻的,只是她没想到那何二公子竟然……
哎,如此一闹,怕是逐期以后更反感提起说亲一事了。
虽然心中想着事,可逐期一进门陶沛瑶便发现了她的脸色不大对劲。
“逐期,你怎么了?”陶沛瑶吃了一惊,忙关切问道,此时哪还顾得上理会说亲之事如何。
逐期强打起精神,她摇了摇头有些疲惫地说,“没什么,兴许是今日外出吹了冷风所致。”
“那赶紧叫冬儿来瞧瞧。”陶沛瑶又赶紧问府中丫环道,“冬儿可在府中?”
丫环回道,“夫人,冬儿姐姐进宫给成太后复诊去了,还未曾回府呢。”
陶沛瑶皱紧了眉头,忧心道,“这可如何是好。”
逐期低声劝道,“娘,我没事。”
宸宸仰头看着逐期也说道,“姐姐,你的脸色不大好看。”
宸宸年纪虽小,可回林府的这段日子以来让他与逐期的感情飞速增长,毕竟血浓于水,而且宸宸也知道这个姐姐对他是真心的好。
逐期摸了摸宸宸的头,道,“宸宸乖,姐姐不碍事的,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天真的宸宸于是急忙说道,“那姐姐你赶紧回去歇着吧,注意盖上被子,可不要再冻着了。”
宸宸聪明懂事,令逐期感到欣慰,她点了点头,让青青扶她回房歇下。
连晚膳都没有用逐期便回房歇下了,虽然她今日也没有吃什么,可她此时总觉得胃里涨得难受,什么也吃不下,于是让府中丫环不必给她准备晚膳。
只是心理上的这种难受并不是歇一歇就能好的,时间过得越久逐期心中反而越难受。
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逐期突然坐起来唤了一声,“月婵。”
听到她的唤声,青青匆匆跑来,“怎么了?姑娘?”
逐期皱了皱眉,问道,“月婵呢?”
青青回道,“姑娘,今日一整日都没看到月婵姐姐的人影,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逐期听罢一怔,“她出去了?”
青青摇摇头,“不知道呢。”
逐期觉得有些不对劲,月婵很少如此没交代便出了府,于是说道,“你再去她房里找找。”
青青应了一声便又跑出去。
其实现在时辰还早,只不过是刚入夜,只不过逐期觉得身子不适所以便早早歇下。
没过多久,青青又匆匆跑回来说道,“姑娘,月婵姐姐不在房里。”
逐期皱了皱眉,此时她暂时忘记了心中的难受,又问道,“你今日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青青侧着头仔细地想着,“姑娘,我今日一整日都没有见过月婵姐姐啊。”
逐期心中便猜到了八分,又问,“她房里的细软都还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