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欢一时间看的有些愣神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戴着木头做的面具,拥有一双举世无双幽蓝色眼眸的男人早已没了踪影。
男人已经消失了,一般这个时候,梦就会结束,她就会醒过来,回到现实的世界里。可是,她在火红色的罂粟花花海中站了许久,场景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转变,她还是在这里。
怎么回事?她不禁疑惑了起来。
她垂眸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感觉不到任何一点疼痛。所以,她确确实实还在梦里。
只是,为什么她还未出去呢?做了这么多有关那个神秘白衣男人的梦,每次都是只要白衣男人一消失,她就会醒过来。为什么这一次,她迟迟都醒不过来,还是在这个梦境里呢?
苏承欢越想越是想不明白,可就这么干站着也不是办法,她便开始漫无目的的走了起来。可是,不管她往什么方向走,走多远,她永远是望不见这一片暗红色罂粟花海的尽头。
走着、走着、走着,正当她气馁的时候,她忽然间看到了远处有一个巨大的动物头颅。
走近些,她发现那一个巨大的动物头颅,比她想象中还要来的大。那一个巨大的动物头颅上面没有一点的皮肉,只是一个骨架,头颅的形状奇怪极了,而且大的有点离谱,她站在那里,整个人的大小还没头颅上空洞的一个眼眶来的大。
出于好奇,她缓缓的伸出了手,去触摸了一下那个头颅。结结实实的白骨,竟然比岩石触摸上去还要来得坚硬。
仅仅一个头颅,又没有躯干,而且大的有些离谱,实在是看不出这到底是来自什么生物。
鬼使神差的,她单手扶在那一个巨大的头颅上,缓步走了进去。当她通过那一个巨大的如同门洞一般的眼眶,进入到头颅中的时候,就像是置身在一个只有骨架,没有布料的帐篷里。
苏承欢的脑海里忽然间闪过了一个画面,遍布火烧云的天空,堆满白骨的世界,世界正中央的白骨之巅上,有一个女人。
女人一袭白衣,白衣上的血迹已经将大部分的白色布料都晕染成了妖冶的鲜红,她有一头火红色的长发,那是一种比天空上遍布着的火烧云还有红得热烈颜色,炙热如旺盛灼烧的火焰,肃穆如清晨冉冉升起的朝阳。
女人的肌肤柔嫩得如南海最珍贵的珍珠,却又带着一种近乎于病态的惨白。她的眉眼绝美至极,却带着一种从地狱归来,从深渊攀出后的绝望神情,是那种对人世间的一切都没了留恋的神态。
她的浑身都裹着一股戾气,嘴角那滴殷红色的血迹,强烈的对比感让她的面色看起来更加的惨然。她的右手之中执着一把剑,那是一把骨剑,骨剔透玲珑似琥珀,骨剑之上散发着一股源源不断的黑气。
刹那间,一直利剑疾速从远处飞射了过来。女人显然已经精疲力尽了,她是踏着尸体百骸铺成的路,才走到这一片白骨世界的中心的。她已经没有剩余的力气,去躲避那一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射而来的利剑。
那一支利剑准确无误的射在了想射的地方,一下便穿透了她的胸腔,在她那一颗凉到极致的心脏上来了致命的一击。
利剑穿刺过她胸腔的时候,殷红色的血液随之穿刺迸溅了出来,星星点点的鲜红色血液撒在了地面杂乱铺着的那些白骨之上,诡谲又凄美。
女人伸手毫不犹豫的将穿刺在自己胸腔的那一支利剑拔了出来,一阵疾风刮过,扬起了她那一头散开的火红色长发,火红色的发丝纷纷打在了她的脸上,让她看不清她此刻的情绪。
那一支利剑刚离开女人的胸腔的时候,女人胸腔处的伤口竟然在一瞬间内愈合了!看到这里,苏承欢整个人都大为骇然!
正当她震惊得回不过神的时候,那个红色女人的视线居然往她的方向直直的射了过来,她与她对视了,不知道为什么,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内,苏承欢的心脏紧紧的缩了一下,那种奇怪的疼痛感,痛得她浑身都在打颤,悲伤的情绪迅速的占据了她的大脑以及身心。
她看到远处的红色女人微微的张了张薄唇,明明相隔那么远,她却将对方吐露出来的一字一句全部收进了耳内。
她说——
——檀夕,你该醒醒了。
檀夕两个字如同一道闪电,穿过了苏承欢的耳内,在刹那间直达了她的心底,她浑身上下仿佛都被狠狠的电了一下。
然后,整个世界开始崩塌了。
红发女人消失了。堆满白骨的世界开始下陷,苏承欢跟随着那些数不清的白骨一同陷入了一个庞大的如同黑洞般的坑里。然后她又看到了大片大片的暗红色的罂粟花花瓣,混杂进入了无数的白骨之中。
最后,她猛然间脑袋里像是被人用锤子重重的砸了一下,她的两只眼睛瞬间睁的如铜铃般大小,她从地面上刷的一下子坐了起来,坐直了身子,然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酸疼不已,她迷迷糊糊的从地面上缓慢的爬了起来,然后伸手拍了拍自己有点沉重的大脑。
她在自己的额头上摸到了一片冰凉,当她将手放下来看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手心里尽是冷汗,还混杂了一点点血迹,冷汗和血迹混合过后是一种淡淡的粉色。
她随即抬头望了望,发现自己是掉入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坑里,她抬头能望见零星一小点的光亮。那应该就是出口,她在这底下看出口,能看到的仅仅是米粒一样的大小,可见这个坑深极了。
随后,她将视线收了收,转身的那一刻,借着微弱的光亮,她看到了地面上有一块挺大的石头。石头的一脚染了一大片的血迹,血迹已干,但也触目惊心。
她骤然间明白了过来,方才她晕了那么久,应当是坠入这个深坑的时候,脑袋撞击到了这一块石头上面,看这一块石头上面挺大一片的血迹,她就觉得自己的后脑勺隐隐的发疼。
她条件反射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