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静静的将这纸上所有的信息都看完了，随后将那纸捏成团。
“没想到面皮案的杀人凶手，居然是刘氏。”子桑青咳了咳。
“这世上，最难揣测的便是人心，哪里有什么想得到，想不到呢。”夏佐凝重的说道，站起身子，侧头对子桑青告辞，“多谢你了。”
“神仙姐姐，这是要去刘府？”子桑青咳的面色通红，奈何自己又病了，去了也只是给夏佐添乱。
“是，还要劳烦你，帮我写一纸状书，呈交凤林府。”夏佐望着窗外那郎朗日光，“有些人，有些事，也终究该了断偿还了。”
经过昨夜夏佐一番闹腾，刘府好端端的，加强了许多守卫，看来是假刘正风怕事情败露，严防死守想避开这个风头。
夏佐打倒了后门的两个官兵，才翻了进去，刘歆住的偏僻，并不算在住宅中心，现在想来，一定是假刘正风厌恶嫌弃她，才将她挪的远远地。
几乎到了刘氏院子附近，便没有人出没了，无论是丫鬟小厮，谁也不想染上皮肤溃烂的毛病，夏佐一路畅通走到了房外。
里头有女人抽泣的声音，刘歆的声线喑哑而怨毒，这声音，想必是令邀月。
夏佐躲在屋外，朝里头看去。
昏暗的房间里，令邀月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可怕的女人，一双妙目不停的流泪摇头，她浑身被捆的严严实实，根本无法剧烈的挣扎。
至于刘氏，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贴身小衣，在房间各处游走，手上还拿着一柄小匕首，嘴里神神叨叨的念叨着：“合子呢，合子呢？”
令邀月越哭越大声，刘歆的脸突然放大到了她的眼前，“你哭什么？合子最不喜欢别人哭了！”
令邀月被她一吓，虽然嘴巴不敢出声，可是眼泪却越落越汹涌，几乎止不住。
“叫你别哭你还哭！”刘歆突然转过去吼了她，过了一会儿，见令邀月死死咬住牙齿不敢出声，才顺气，转过头来，对着夏佐的方向。
纵然是夏佐这种见惯各种场面，雷打不动的性子，也不由心里吓了一跳，那刘歆的脸，哪里有一块好皮，溃烂腐朽，连那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夏佐都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刘歆挠了挠自己的脸，捧着镜子笑了笑，“合子，怎么样，最近可谱了新曲子？”
“我的脸又痒痒了，痒的我都快受不了了！”
“合子，我这回找到了一个特别，特别像你的女子，你看她的眼睛，像不像你？”说着，刘歆冲到令邀月面前，将她的脸捧起，“多美啊，这水汪汪的眼睛，像极了合子。”
“呜呜呜……”令邀月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却不敢发出更大的声音。
“你哭什么？像合子，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刘歆突然生气，举起手准备打一巴掌，掌风都到了令邀月腮旁，却停了下来，令邀月闭上眼睛，浑身颤抖，刘歆乍一笑，摸着她的脸，摩挲着，蹲下身看着令邀月道：“我的脸，先在你的头上，再呆一会儿，我马上就来拿它。”
令邀月怔怔的张开眼，“你敢杀我，我的父亲，表哥，姑丈，都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你是士族千金嘛，可你只是个庶出的，死就死了，能查到我的头上么？你放心，我的动作很快，将你的面皮子一剥，完整脱落，至于你么，我会好生给你选个地方，你瞧我这院子大榕树下，将你跟它长长久久的做个伴，如何？”
令邀月不停地摇头，“不要，不要！”
“你不要也得要，就你这脸，若不是有那么几分像合子的神韵，我都不会要你。”刘歆站了起来，“其实，我讨厌合子，她令我嫉妒，我的脸啊，是怎么毁的你知道么？就是因为我越看自己，越像她。”
刘歆越说越疯魔，接着，又将匕首在炭盆上烤了烤，笑道：“这么多年，我杀的姑娘里，你的身份最是贵重，你应该荣幸，我会亲自安葬你。”说罢，刘歆站了起来，手里举着那把匕首，径自向令邀月走去。
“就不劳烦刘夫人了，令小姐自然有我带回去。”清澈空灵的声音响起，在这漆黑的房间之中，格外响亮。
刘歆顿住了脚步，这声音，普天之下，只有一人，她绝对不会听错。
“叱莲衣？”
“刘夫人好耳力。”
门应声推开，强光照射进来，一个瘦弱到几乎病态的女子缓缓走入，她青灰色的面容映入二人脸庞，逆着光，眉梢眼角却带着凌厉的妖异。
“刘夫人，把刀放下吧，伤了自己可不好。”夏佐对她笑了笑，却眼眸中的冰冷，丝毫不加掩饰，那种鄙夷宛如与生俱来的王者对着下面的蝼蚁露出那一丝半点的怜悯一般。
刘歆眯着眼睛，“叱大小姐是如何进来的？”
“就凭外面的这些人，你与马春以为能拦得住谁。”
刘歆退了一步，马春，乃是刘正风的书童之名，她是如何知道的，她到底是怎么查到的？
“我不知道叱大小姐在说什么，不过你今日既然来了，不如跟令小姐一道做个伴。”刘歆说话的时候，对于人命的轻视，仿佛就跟今日你吃了什么菜一样简单。
“夫人何必假装，我既然能够来到这里，也能揭穿刘大人的真面目，我难道还不知道江合子么？”夏佐冲她笑的更加明显了，纵然刘歆那张脸面皮尽毁，可她凝重的脸，也还是在透露出她在生气。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说合子的名字。”
“江合子若是在世，你猜她会跟你说什么？这些年听说刘夫人害怕吃馄饨，是不是午夜梦回，合子说的那句救救我，时常在夫人耳边响起呢？”夏佐慢悠悠踱步，走到了令邀月的面前，不着痕迹的将她隐藏在自己身后。
令邀月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好歹来了一个她熟悉的人，她几乎将全部的期待都放在了夏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