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现在有些庆幸自己方才在进地牢之时带上了头盔,这个头盔能够帮他遮挡住紧张的神色,他悄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音,装作十分平静的样子,向着朔风解释道,“是的,方才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小段了,我便让他们换上新的,以便殿下与大人过来审查。”
朔风对这个解释倒是没有多想,他还夸赞了队长两句,“不错不错,你这个队长倒是挺细心的,值得嘉奖。”
队长听着朔风的夸奖,背后却是冷汗连连,他却还要假装高兴而又谦虚地继续说道,“哪里哪里,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
队长从未觉得这段路程会是如此漫长与煎熬,终于,在他那纠结而痛苦的紧张之下,大皇子与朔风终于来到了封大将军的牢房前。
凤泉见士兵们十分认真地监守着封大将军的模样,也不由得点头道,“看来这地牢交给你来打理,是个正确的选择。”
队长的额头又冒出了点点细汗,他立刻对着那些士兵命令道,“快些开门,让殿下与大人进去。”
这次那个开锁的士兵也学乖了,他很早就已经将钥匙找到,十分迅速地打开了门,还在那崎岖不平的地面上铺了毯子,好让凤泉与朔风走得安稳些。
凤泉与朔风极为得意地走到了封大将军面前,他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笑,便好生好气地向着封大将军问道,“将军,我听说您已经准备好了,不知这准备是何意?”
封将军抬起头来,他看着那两张熟悉的恶魔般的面孔,嘴角却悄悄勾起一丝轻蔑的弧度,“是啊,我都准备好了,你有什么问题便都尽管问,我定会如实作答。”
凤泉的眼中的得意更甚了些,他见封将军的态度坚决,便立刻命人将他手脚上的镣铐解开了,还一边同情地说道,“将军,你说你早些想通了该有多好啊,就不用受这些痛苦了,现在这么多苦,不是都白受了吗?真为你感到不值得。”
封将军活动了一下手脚,他从草垛上缓缓站起身,将那坚硬的后背挺得笔直,他高大的神情投射出巨大的阴影,将凤泉完全遮盖住了,他的威严冷酷的眼睛俯视着凤泉,眼底蕴藏着几分不屑。
凤泉被这高大的身影吓了一跳,他只觉得迎面而来的是一阵令他窒息的威严,一时间他的大脑居然一片空白,完全不存在半点思考的能力了。
朔风先反应过来,他立刻伸手将凤泉往后拉了一下,他看着这人高马大的封将军,心中也有些发怵。
此人可绝非善类,他在战场上杀人无数,身上的戾气连恶鬼也要让他三分,若是真发起怒来,将眼前的凤泉一拳打死也不无可能,他在封将军的眼中读出了一丝死气,通常带着这般气势的人做事都会变得十分极端,还是小心为妙。
凤泉也立刻往一个士兵身旁躲了躲,但作为大皇子,他的气势可不能丢,“封将军,有些事情我之前就与你讲明了,只要你能够帮助我夺得王位,我必定许你一世荣华富贵,当今的局势已经是一边倒了,将军是个聪明人,这个虎符的事……”
凤泉将利益抛出来,先给封大将军一点甜头,他明白,这个一直都自视甚高的大将军即使要将他珍藏多年的秘密说出口,也需要有人来烘托,否则就太失面子了。
“大殿下不就是想要得到虎符吗?我是军人,不是官场上的文人墨客,说话要拐弯抹角的,我今天就与你说明白了,那些虎符早已不在我的身上。”
封大将军的声音洪亮,目光如炬,丝毫没有半点惧怕之意,他看着凤泉那突然变得难看的神色,嘴角色弧度也因此而变得更深了。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封将军,我可没时间陪你玩闹,你若是不说,我今日便让你永远都出不了声!”
凤泉急了,立刻从袖中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来,他向着两旁的士兵微微示意,一时间,六个士兵齐齐上前,将封将军的手反扣在了背后,那队长上前,颤颤悠悠地伸出手,托住了封将军的下巴,他用极轻的声音对着封大将军说道,“对不住了……”
凤泉的眼中冒着火光,他冷冷朝着队长命令道,“把他的舌头拉出来,我今日便要让他这玩意不再如以前般如意!”
朔风却有些急了,连忙提醒道,“等一下!大殿下,你若是真的割了他的舌头,那虎符的事情便永远都不可能知晓了,还有封逸飞……”
听到“封逸飞”三个字时,封大将军的瞳孔便突然紧缩起来,随后又放肆地大笑着,像是在嘲笑着面前这两人的愚蠢与无能。
“亏你还笑得出来,你可知你那宝贝儿子早已经投靠了我,他现在是我的手下,你若是再不说出虎符的下落,我这就召他来亲手杀了你!”
凤泉这点时间由于外部势力的日益增强,他的野心也迅速膨胀起来,脾气要比以前更加急躁,做事更是不考虑后果,有些时候连朔风都劝不住了。
凤泉冷哼一声,他抬起头,看向凤泉的目光很是不屑,就好似是一只大象在看着蝼蚁一般的轻蔑,“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是我疏忽管教,他做什么与我无关,我早已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这点大殿下应该要比谁都清楚吧。”
凤泉再也鞥手不了封大将军这般东拉西扯就是不回归正题的回答了,他咬着牙,用衣襟将匕首擦亮,朝着他一步步走近。
朔风却是在一旁看得心焦,他多次出声劝阻凤泉,却并没有起多大效果,他便只好转移了阵地,朝着封大将军打着感情牌。
“封大将军,这次大殿下可不是与你在说玩笑话,你为何就不能答应我们的请求呢?不过就是嘴皮子一张一合的事情,为何要让双方都如此难做,封世子本就却少您的关怀,若是你今日再弃他而去,也定是于心不忍吧。”
封将军的眼眸微微一动,的确,对于这个儿子,他心中确实是有亏欠,但这件事上,他可绝对不会因为对儿子的情感而放弃对皇上的忠诚。
“呸!”封大将军往朔风的脸上啐了一口,大笑着叱骂道,“你这个到处游说的骗子,就是因为你的存在,才能让这个蠢蛋又今日的猖狂,你才是凤朝最大的毒瘤!”
朔风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这般骂他,他心中也升腾起一股怒气,但他不是没脑子的凤泉,智者与愚人的区别就在于愤怒时是否还能保持理智。
但这也并不代表朔风只能单方面受气,他的眼中升腾起一丝狠毒,立刻向着凤泉建议道,“殿下,此人的确是蛮不讲理,割舌头实在是太便宜他了,他可是军人,最要不得的就是下跪认输,打断他的腿或许要比割舌头更能够让他感到痛苦。”
凤泉听闻此话,脸上也带着一股狠戾劲儿,他将匕首轻轻在封将军的脸上拍了拍,奸笑着说道,“军师说得极有道理,就这么办!”
凤泉立刻对着队长命令道,“快去将铁棍给我拿来,我今日就要亲自试一试你这身骨头,到底是有多硬!”
那队长听闻此话,脸上也稍稍有些不忍了,他也是军人,自然明白你作为一个军人失去双腿的痛苦。
那意味着一个男人将会失去作为勇士的资格,他将不能再骑马射箭,到哪儿都得有人护着,就像是个柔弱的女子一般,想必提出这个建议的朔风军师,是最了解这般痛苦的。
然而,大皇子的命令不容反驳,他只是个小小的看守队长,这些事情由不得他,他毅然决然地扭过头去,从刑房拿来了两根手腕粗细的铁棒,交给了大皇子。
大皇子掂量着那两根铁棒,在手中旋转着,对着封将军进行威吓,“冯建军,这般玩意儿可是不长眼睛也不通人情的,你要选择今后必须跪着活下去,还是选择一生无忧,全在你此时的想法了,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
封大将军看着那两根铁棒,他眼中的不屑与鄙视之意都快要溢出来了,“大殿下,你可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就像只耍宝的猴子,还一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真是叫人心烦。”
凤泉的怒气已经达到了顶峰,他不想再听到有任何侮辱的词汇从封将军的口中说出来了,他举起铁棒,怒吼一声,重重地打在了封大将军的膝关节处。
封将军只觉得小腿一阵酸麻,便无力地跪了下来,他咬牙强忍着那巨大的痛楚,用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有重新站了起来,然而,他的双腿却在不停地打着颤,似乎只要人稍稍一碰,他便会倒下。
凤泉见封将军还能再站起来,眼中的怒火烧得更是热烈了,他皱了皱鼻子,双手用劲抓住了铁棒,手臂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他以一种迅猛的力道狠狠往方才的伤口上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