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零点，杨克俭终于完成了数据整合，靠在椅子上苟延残喘，张着嘴都能看到他的灰色灵魂从嘴里跑出来。
“我不行了。”
杨克俭低声叹道。
郑拾柒也做完了最后的数据分析，把内容都发给了顾泛，趴在桌上几乎要哭泣：“我考前恶补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顾泛双眼发亮地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地回复：“上学期你考前预习到两点。”
“那是因为我在背题！”郑拾柒解释道，“都说了从四套题中选一套考，我能不把所有题目背下来吗！”
顾泛不置可否。
杨克俭不习惯睡别人家，也不好意思睡在秦繁彦家，犹豫了很久，准备回寝室。
B大的寝室管的不严，但是十点半之后就会关门禁，这个时候要进寝室，就需要刷学生卡才能进寝室楼。
顾泛问：“你这个点回去，室友们不会骂你吗？”
杨克俭居然发出了嗤笑的声音，嘲笑顾泛：“他们这么早就回睡觉？”
顾泛：“……”
“良辰美景，春宵一刻值千金，此刻不吃鸡，更待何时吃？”杨克俭毫不脸红地说道，“刚才我们老大还问我晚上吃不吃鸡。”
顾泛黑着脸：“那你就去吃鸡吧。”
“老顾，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我现在很乏，回去就睡了。玩游戏随时可以玩，但是我只想睡觉。”
杨克俭连续熬了三个晚上，前两个晚上比今天更加劳累，还要背稿子，顾泛知道，这大概耗费了杨克俭这跟俊脸呈反比的单细胞大脑百分之九十的脑细胞。也是需要体谅的。
郑拾柒平时睡得比较早，今天也是有些困倦的模样。
顾泛就提出让郑拾柒和杨克俭一起回寝室，路上注意安全。
郑拾柒很嫌弃，白了杨克俭一眼：“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比路人更危险。”
杨克俭吹胡子瞪眼：“郑拾柒，你以为我这么饥不择食吗？”
郑拾柒也瞪他：“就怕你是饥不择食的禽兽！”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顾泛捂着额头发紧，安慰道：“别了别了……你们要走快点走，别在人家家里扰人清梦。”
郑拾柒和杨克俭互瞪一眼，冷哼一声，各自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出门。
郑拾柒问顾泛：“你就留下来么？”
顾泛指了指沙发：“秦繁彦家的沙发很好睡。”
“……”
她想了想又对郑茜子说道：“茜子学姐，我看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跟他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郑茜子摇了摇头：“我跟你一起留下来吧。”
其实郑茜子离开的话，顾泛心里没有底，她既然要留下来，顾泛反倒松了口气。
郑茜子看到了顾泛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心里偷笑。
杨克俭和郑拾柒低声争吵着，骂骂咧咧地就结伴离开了。
顾泛想着稍微休息一下，就敲了敲书房的门，来慰问一下劳苦功高的两位程序员。
索性两位都还精神抖擞，看到顾泛来了，也只是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埋头工作。
顾泛不好意思打扰两人，但是又想知道进展，于是小心地挪到历阳身边，靠在桌子上小声问历阳：“现在怎么样了？”
顾泛凑得很近，近到历阳都能闻见顾泛玫瑰味的洗发水的香味，沁人心脾，也让他不由自主得红了耳根。
“快了。”历阳低声回答，声音低得顾泛听清楚。
于是顾泛又凑近了问了一遍：“什么？”
这一次顾泛的披肩发都垂到历阳的鼻尖了，他紧张地头往后靠，咬了咬牙，鼻尖上都开始冒汗了。
他深呼吸，正准备回答。
“快了。”侯仔在一旁替历阳回答。
顾泛直着身子点点头：“嗯，那就好那就好，看来秦繁彦还是有用的？”
顾泛身上让历阳紧张慌乱的香气离远了，她的温度也渐远，历阳心里怅然若失，不自觉地就瞟了眼侯仔，给了他责怪他抢白的眼神。
侯仔抬着头看顾泛，压根没理会历阳：“嗯，学长很厉害，给我们看了一遍代码，给我们讲了一下就想通了。解决这个问题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顾泛一合掌：“万事大吉，要不是秦繁彦睡了，我真想好好夸夸他。”
历阳听她高高兴兴地夸秦繁彦，心里很不是滋味。顾泛出了书房，历阳就斜眼看了下侯仔。
“你平时话怎么没现在这么多。”
他心里带了情绪，话说出来也分外刺耳。侯仔倒是不生气，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历阳。
回答：“你太紧张了，我只是在帮你。”
历阳没说话，抿着唇心里有些烦躁。
他觉得，顾泛离他越来越远了。
顾泛又坚持了半个小时。历阳和侯仔似乎完成了，出来洗漱了一番回书房打地铺睡觉了。
郑茜子也差不多完成了，顾泛仍旧在做最后排版。
见顾泛还在埋头做，历阳怕打扰她，但是又心疼她太累，就小声提醒她早点睡。
顾泛头也不抬地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凌晨一点半，顾泛终于完成了定稿。
郑茜子已经在长沙发上睡着了。
顾泛伸了个懒腰，大脑已经钝钝地转不动了，太阳穴发疼，眼睛也撑不开。
太困倦了。顾泛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想着稍微趴一会儿休息一下，过会儿再去洗漱睡觉。
顾泛趴在餐桌上，一不留神就直接睡过去了。
凌晨两点，秦繁彦的卧室门悄悄地从内打开了。
秦繁彦穿着进卧室前的那套休闲服，一脸的清醒，似乎并没有睡过觉的痕迹。
出了卧室，在看到趴在餐桌上呼呼大睡的顾泛，秦繁彦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又看了看另一侧长沙发上的郑茜子，他对顾泛这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不知道照顾自己的性格有些生气。
从储藏室里找出一床垫被铺在客厅地上，他将顾泛轻手轻脚地抱到了地铺上，盖上被子，顾泛太累了，这样折腾居然完全没有醒过来。
将最后一盏餐厅的小吊灯关上，客厅陷入了黑暗。
借着月光，秦繁彦细细打量着睡得香甜的顾泛。她平日里湿润润圆溜溜的小狗眼此时紧闭着，小巧挺翘的鼻子偶尔皱一皱。看不到她眼里的小机灵，像个小孩一样天真可爱的睡脸。
看着看着，秦繁彦无声地笑了，摇了摇脑袋，秦繁彦伸手轻轻撩开顾泛额前的刘海。
低下头，视线里，顾泛圆嘟嘟的唇离得越近，秦繁彦难得紧张了，屏住呼吸，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啊……”身边的沙发上传来一声微弱的轻呼。
秦繁彦抬头看去，郑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坐在沙发上，捂着嘴，月光下，瞪着双眼惊讶地看着自己。
看到是她，秦繁彦松了口气，勾了勾嘴角，竖起食指在唇前：“嘘——”
郑茜子眨了眨眼，大脑清醒了过来。
于是她点了点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重新躺回了沙发。
谁没有自己的小心思。只是他的小心思，是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