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啦，新年啦！娘亲，念儿终于可以穿新衣裳啦！”
“傻孩子，瞧你高兴的样儿。”
秦衾搂住从外面刚玩雪回来的沈非念，抓住她痛得通红的两双小手，放在自己嘴边哈气给她取暖。
“念儿，快穿上新棉袄，别冻着了！”
“嘻嘻，念儿要娘亲给我穿！”
“好好好，乖了，娘亲给你穿上。”
今天是大年三十晚，府里早就张罗起红灯笼，此刻一盏盏亮的通红，在这偏院里还能听到前院的欢声笑语，沈非念穿上棉袄就不停地向外张望着，等着秦衾收拾好后便拉着她的手蹦蹦跳跳地向前院走去。
“娘亲，你说爹爹会给我什么礼物呀？”
“这。。娘亲也不知道呢。”
“没事没事，一会就知道啦！娘亲，这么高兴的日子，你要笑一笑呀！”
“好~”
随着她们越走越近，音乐声，祝福声，声声入耳，分外动听，沈非念早就按耐不住小跑进去，差点儿被门槛绊倒，吓得秦衾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追上去。
“爹爹！”
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大堂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人们齐刷刷地看向从门外跑进来的小娃娃，这孩子十分面生，长得倒是如陶瓷一般剔透可爱。
“这孩子，是？”
“爹爹，我是念儿啊！”
沈非念跑到沈文元面前，趴在他的膝盖上，扬起红扑扑的脸蛋，笑盈盈地望着他。
“念儿？”
沈文元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坐在主位一边的大夫人。
“就是衾妹妹的女儿，老爷您忘记了？”
“老爷，妾身来晚了，念儿不懂规矩，还望老爷见谅。”
秦衾进门时已经拦不住沈非念扑过去的身体了，只能在后面追上，沈文元原本还有些缓和的脸色，在看到她来时瞬间冷了下来，一把推开趴在自己膝盖上的念儿。
“哎呦，我的屁股。”
“成何体统！你是如何管教女儿的，竟让她说出这种污言秽语！”
“妾身管教无方，老爷请息怒！”
沈文元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便不去看她们俩，周围的女眷们开始掩面偷笑。
“瞧见了么？她穿的衣裳可全是补丁。”
“这也太磕碜了，连咱们的丫鬟都不如。”
“丫鬟老妈子都穿的比她们好吧。”
“哈哈哈~嘘~轻一些，不要让爹听见了~”
秦衾就站在她们附近，一字不落地把这些话听了去，也可能，是她们故意让她听见的，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拉了拉念儿的衣服，弯腰耳语。
“念儿，去跟爹说一声新年万福金安。”
沈非念拍了拍衣裳后的灰尘，两只小手交叠一起，双膝跪下，手着地，头轻轻叩在手背上，嘴里念着。
“念儿叩请爹爹万福金安！”
“嗯，起来吧，领走红包便回去吧。”
沈文元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端起茶杯佯装喝茶。
“谢过爹爹。”
沈非念接过管家递过来的红包，兴奋地拉着秦衾的手，挥舞着手里的红包。
“念儿真棒，我们回院里吧。”
“好！”
沈非念以为只要向爹爹拜了年领了红包就能回去吃娘亲做的饺子了，却不知一会这一大家子是聚在一起吃饺子的，只是年年都是与娘亲过的，她也便不知这一层了，只是，原本快要迈到门口的脚在听到边上的对话时停了下来。
“这秦姨娘可真是会算计，知道拿女儿做挡箭牌，从爹这得些好处。”
“可不就是，没见识就是没见识，看她缩头缩尾的模样。”
“还有那小妮子，真以为自己多可爱呢，爹还不是不理她，巴不得她赶紧走呢。”
“嘿，你瞧，她还瞪着咱们呢。”
沈非念转身走到刚才说悄悄话的两人面前，双手叉腰生气地看着她们。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妹妹，我们没说话呀~”
“我明明就听到了！”
“胡闹！还不赶紧带走！”
沈文元气得拍起桌子，瞪着正要拉走沈非念的秦衾。
“念儿，念儿，听娘的话，咱们走吧。”
“娘亲，她们刚才明明说了我们的坏话，为什么不承认！”
“念儿，回院里再说，听娘的话，好吗？”
“好吧。”
沈非念垂着头拉着秦衾的手转过身。
“切，没用的东西。”
“果然随她娘，只会卖弄风骚，有一副臭皮囊有什么用。”
“你们闭嘴！”
沈非念这回听清楚了，她一步上前拉下坐在位子上的两个姐妹，“啪啪”一人赏了一巴掌，拉起她们的衣裳领子瞪着她们。
“不许！说我娘的坏话！”
“放肆！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
大夫人心疼地拽开她的手，检查自己两个女儿的脸，幸好没破相，转头间泪水已经布满脸颊。
“老爷，求老爷作主啊！！”
“秦衾！你养的好女儿！”
秦衾抱住挣扎的沈非念不让她再乱动，一面不停地和大夫人道歉。
“娘亲，你和她道歉作甚！明明是她们的错！”
“住口！念儿！”
“我不，就是她们！”
“念儿！”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应声而落，沈非念瞪大了眼睛看着秦衾红红的右脸。
“娘亲……爹爹，为什么要打娘亲？”
“因为她管教无方，让你变得如此放肆。”
“这明明不是娘亲的错，是她们。。”
“还不赶紧住口！回你们的偏院，别在这丢人现眼！”
沈文元甩了衣袖，怒气冲冲地坐回上座，沈非念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不可置信的看着被自己称为爹爹的那个人，不情愿地被秦衾抱起，直到走出大堂，她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沈文元半分。
“娘亲，你疼不疼？”
“娘亲不疼，回去娘亲给你煮饺子吃。”
“娘亲，我是不是爹爹的女儿？”
“傻孩子，当然是啊。”
“那为什么爹爹不喜欢我。”
秦衾的脚步停了下来，摸了摸沈非念的头，感觉到肩膀的湿润，她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爹爹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你今晚太没礼数，所以才生气的。”
“我没有错，是爹爹偏袒她们。”
“念儿，很多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爹爹也很喜欢你的。”
“娘亲！”沈非念突然转过头看着她，“我们回去吃饺子！”
“好，我们回去。”
沈非念继续趴在秦衾肩膀上，她的目光停留在那一片灯火辉煌的地方，难怪娘亲不肯去前院，原来是有那些人在背后说坏话，爹爹肯定是被她们蒙蔽了，找机会一定要和爹爹解释清楚！
小小的沈非念眼里满是信念，殊不知，这只会让她一步步更加失望，直至最后，变成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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