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推倒骨牌多米诺
这次,兰欣没有再推开父亲,任由他紧紧地搂抱着自己。因为虽然她泪眼朦胧,但是依然清晰地看到了父亲头上的根根白发!它们犹如一根根银针一样刺向自己那稚嫩的心脏,每次一下,她的心头都为之悸动一次!所以,她再也没有力气去推开年迈体弱的父亲!
文贵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
在他的记忆深处,有的是父亲抡起巴掌狠扇自己小脸的场景,有的是父亲抬起脚猛踹自己腰臀部的场景,有的是父亲用树枝抽打自己稚嫩屁股的场景,有的是……哎!那一幕幕场景,总能看到父亲因生气而变得狰狞又可怕的脸,总能听到母亲尽力袒护自己而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总能感受到身体的抽打而产生的钻心般的疼痛。
亘古不变的是,挨打的对象,总是少不了自己!
而这次,自己竟然看到,父亲抡起巴掌打了妹妹兰欣!
文贵浑身的血液顿时凝固了,呼吸也停了下来,意识也变得模糊了。丝毫搞不清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是怎么发生的!他呆呆地望着兰欣和父亲两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满仓躺在门板上,眼睁睁地看到万老爷扇了兰欣一个耳光,听到了那清脆响亮的抽打声,心头为之一颤。好像那耳光,不是打在兰欣的脸上,而是抽在自己的脸上一样,只感觉火辣辣的疼痛!他的拳头紧紧地攥着,目光如炬地向万老爷狠狠地望去,牙齿咬得“咯嘣蹦”响,像是要吃了万老爷似的。
很快,满仓便恢复了理智。因为他看到了,万老爷伤心欲绝后泪流满面的窘迫样。他还看到了,万老爷和兰欣相拥而泣那感人至深的画面。要知道,那是父亲教育自己的孩子!打断骨头连着筋,血浓于水嘛!我一个外人,这挨着我何事!咸吃萝卜淡操心!满仓不由自主地慢慢松开了拳头,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走!我们回家!”万老爷神情沮丧地说着,那声音低沉无力,好像从喉咙底下发出的一样。
兰欣站着没动,像木头人似的,盯着门板上的满仓哥看。
万老爷立刻心领神会,无奈地说道:“抬回去!”
“白家还是咱家?”大春忐忑地问道。
“你是猪呀!脑子不转圈!当然是我家啦!”万老爷对着大春莫名奇妙地大发雷霆道。
大春碰了个软钉子,灰头土脸地返回担架附近。看见那几个长工正在侧着脸偷笑,恼羞成怒地训斥道:“没有听见万老爷的吩咐!真是驴耳朵,呆头呆脑的!”
这几个长工听到管家大春的呵斥,赶紧收敛笑容,手忙脚乱地抬起门板就要往门洞外走去。
结果,门板右后侧的一个家伙,不小心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啪”的一声,那人便向前方倾倒过去,他手里门板的那端便坠落地上。
原本平衡的门板,因为右后方失去托力一下子变得倾斜起来。门板上的满仓,在重力的作用之下,“哧溜”一下,便滑落地上,他的头部重重地撞击在坚硬的脚底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兰欣见了生气极了。对着倒地的那个长工,狠狠地踢了一脚,咒骂道:“你咋这么笨!抬个门板也抬不好,看把人摔成啥样啦!”
发泄后,兰欣赶紧俯身去抱起地上的满仓!她高高地擎起满仓的头,不管怎么用力,满仓的身子也离不开地面。
“真是猪头一个!眼看着大小姐抱不起来,也不知道上去搭把手!”万老爷咒骂道。
那个摔倒在地的长工,赶紧爬将起来,想去将满仓抱起。刚到满仓身边,却被兰欣一下子推出好远,一屁股蹲坐在地面上。
“满仓哥,摔疼了吧!”兰欣轻轻地抚摸着满仓头上鼓起的小包,柔声问道。
“没事!”满仓笑了笑,回了一句。
万老爷看着眼前这一幕,再也看不下去了,对大春吼叫道:“快把满仓抬到门板上,抬回家去!”
众人才从刚才的失态中醒悟过来,慌慌张张地抬上满仓,回了万老爷家。
万老爷铁青着脸,跟在担架后面,故意将兰欣挡在身后,不愿她靠近!
回家后,兰欣便从家里的暖水壶里倒了一大盆热水,要给满仓清洗伤口。这一暧昧的场景,让万老爷和万夫人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他爹,你让大春套上牛车,把满仓送到镇子上,让游大夫瞧瞧。省得他俩在眼前腻腻歪歪的!”万夫人对万老爷说。
万老爷原本不想送满仓就医,不是心疼那俩小钱,而是生满仓的气!但是,一瞧兰欣的殷勤劲儿,一听老婆的建议,立马决定快点儿把满仓送走,一刻也耽搁不得,省得眼见心烦!
于是,大声吆喝道:“大春,快点儿套上牛车,送满仓到黄中看病!”
“万老爷,这点儿伤,不碍事的!”满仓听了过意不去地说道。
“怎么会是小伤哩!瞧你都不会走路了,你这样子回去,我怎么向你爹交待哩!”万老爷装作十分关切的样子。
“满仓哥,听我爹的话,让镇上的游大夫好好瞧瞧!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兰欣赶紧劝解满仓道。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这点伤,真的不碍事!还是让大春送我回家吧!”满仓坚持道。
“满仓,好好看病养伤,你的所有费用,都有我万家来出。放心去吧!”万老爷慷慨地说道。
“爹,你真是我的好父亲!”兰欣听了,转怒为笑,一下子扑进了父亲怀里,撒娇地说道。完全忘却了刚才父亲扇的那一巴掌。
万老爷轻轻地揽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激动地热泪盈眶。那种刚刚失去的亲情,因为自己的一巴掌而丢失了,没想到,竟然又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又重新给找了回来!
送走了满仓,万家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表面上风平浪静,私底下,每个人的心中却是波涛翻滚。尤其是兰欣,满仓哥的离开,早已将自己的心给顺便带走了,剩在屋里的不过是一个抽取了灵魂的躯壳罢了。
她目送着牛车驶向远方,久久不愿返回家中,虽然父母已经叫了她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