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东岳不苦2020-05-01 11:352,528

  天已黑,夜色更浓。

  摩卡宠物医院外,程耳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店前面。他已经很虚弱,面色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两只眼皮无力地撑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轰然倒塌,但他还是尽力向医院走去,拖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医院门口处,灯突然亮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正匆匆走来,似乎已经等候他很久了。白大褂看见程耳没有多说,扶起他熟练地将他放到手术台上,眼睛中没有惊讶也没有恐慌,就好像是在招待一个老朋友。

  程耳拉了一下白大褂的手,颤颤巍巍地摆了摆手,示意白大褂到他耳边来,虚弱地说道:“哥,我好像是不行了!”白大褂的眼皮一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手中摆弄着针管,将一针麻醉药打进了程耳的身体:“别说话了,我能救活你。”程耳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灯,眼睛竟然流出一抹泪,喃喃地说道:“哥,我后悔了···我后悔没听老爸的话,没听你的话。我知道我不该碰这行,但我已经走上不归路了,我怎么能停下啊。哥,你恨我吗?你说咱爸恨我吗?我已经好久没去看他了。”

  程耳眼前这个白大褂正是他的亲哥哥——程清风。程清风和程耳走了两条路,自小在国外读书,成绩优异,有文化,走正道,和他的名字一样,清清白白一片清风。

  听着程耳的问题,程清风手下一怔但转瞬便恢复常态,手脚麻利地为程耳清理血污与伤口,并给他掉上了一瓶血浆。“你要是死了,你自己和爸解释!”程清风冷冷地说道,话中没有任何情绪。

  “哥,我一直都把你当大哥。”程耳说着,眼睛却情不自禁地眯了起来,“哥,你的灯太亮了,我睁不开眼了。”

  程清风眼睛一眨,一滴汗珠从他的鬓角缓缓流下,他的手依旧在忙碌着,眼睛却情不自禁地瞥着迷离的程耳,心中暗暗骂道:“死小子,从小到大,出了事都要我给你擦屁股,我不够格当你大哥?你可千万别死啊,你死了我这些攒下来的怨和恨找谁发去!”他们终究是亲兄弟,血浓于水的亲兄弟。

  程耳干瘪的笑了笑,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程清风,他的手还在半空中悬着,想要去拉程清风的手。“大哥,给我唱个歌吧,就咱小时候你经常唱给我听的,好不好···”程耳目光迷离,脸色更加苍白,耳边已经轻轻回响起童年的旋律。那是的他还是一个躲在大哥孩子的小孩子,他笑的天真,笑的单纯,就好似天边的云彩一般,蓝的蓝、白的白。

  “哥,哥··哥··”程耳嘴里不断重复着,突然,他的手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程清风眼中一怔,伸手将程耳的手一把握住。

  “你给我活下去!”程清风手下更加麻利,止血钳、手术刀等不断地被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

  另一边,在武警医院的急救手术室里,心电图逐渐趋于直线,心跳监控也急速下降,最后停止为零。医生摘下口罩,对着护士摇摇头。护士神情一黯,看了一眼表,记录死亡时间:“死亡时间,凌晨三点四十七分。”

  熊国良和曲晓艺走进来,一看到李克脸上的白布,曲晓艺登时脚下一软,扒着移动床架,几乎就要栽倒在地。她想要去掀开李克脸上的白布,伸出手,紧紧捏着白布一角,却始终无法掀开。最终她虚脱似的跌坐在地上,抱着脑袋,用膝盖将脑袋埋起来,一言不发。

  “我们可以悲伤,现在还不行。事情没完,咱还得继续,这也是李克同志的遗志,咱们得一起担下去!”熊国良叹了口气,蹲在曲晓艺身边,抬起手,犹豫额一下,最后拍了拍曲晓艺的肩膀。

  曲晓艺点了点头,依旧是一言不发。熊国良无奈的直起身,才留意到自己的拳头攥得太久,指甲深深刻出几道印子。

  “我想和李克单独待会!”曲晓艺轻声说着。

  “好。”熊国良出门,不放心地转头看了看曲晓艺,叹了口气,将门关上。

  曲晓艺蹲在地上,抬头凝望这移动床架,她小心地伸手,穿过白布,握住了李克的手。李克的手还没有僵硬,曲晓艺握着他的手,甚至还能感觉到一丝温热,她将额头缓缓贴在他的手背上,眼泪顺着李克的手背滴滴落在地上,砸出一朵又一朵的泪花。

  “你个骗子,你不是说打报告吗?你不是说为了我什么事都愿意做吗?那你起来啊,那你去打报告啊!”曲晓艺已经泣不成声,她紧紧抓着李克的手,将自己的热泪、发丝、脸庞统统陷在李克的手背上,好像这样她就能拉住李克的灵魂,让他和自己更近一点,让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温暖与温柔。

  一瞬间,曲晓艺竟感觉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庞,但她抬头只能看到病房内的灯光射在漆黑的夜里,化成碎白晶莹的粉末,像初春的微笑般慢慢消散在漆黑的夜里。

  死亡,今天的夜里四处都是死亡的味道。风将死亡吹散,散在空气中竟让人觉得有一股甜腻在大地中浮动,应和着天上璀璨的星光,死亡被打扮的五光十色、光彩夺目,领人向往。确实人死了便没了忧愁、没了烦恼,万般色相也都消失,只留下“空”的躯壳,但活下的人,那些在死人身边活下来的人呢?仇恨、怨恨、懊悔正无时无刻的侵袭着他们脆弱的心脏与决堤的眼眶——直至他们也死了!

  谭家祠堂内,灯光四起,香火弥散。

  宽敞的祠堂被经久不散的香火染得灰白,谭家人就立在这灰白中,任由自己被灰白吞噬和淹没。

  “一叩首!”谭婆带领着谭家众人给祖先上香,他们一个个身穿黑衣,干练且肃穆。

  “二叩首!”黑衣在灰白中起伏,将那片灰白渲染的更加凄厉、更加幽深。

  “三叩首!”谭婆缓缓直起身,她身后谭家人也缓缓直起身,他们的动作不快不慢,一致到严丝合缝。谭婆叹了一口气,谭家人也叹了一口气,他们一齐吸气也一同呼气,用最无言的行动诉说着什么叫:同气连枝!

  “谭家风雨十几年,是万丈高楼平地起,没有靠过任何一个人,这高楼上的一砖一瓦,都流淌着谭家祖辈们的汗与血。咱们谭家人不惹事,也不怕事,有了问题,我们从来不会躲避。想必大家也知道了,谭老三死了,他被车厘子杀了!不仅仅是车厘子,他的身边还有干天雷,那个杀了老家主,杀了我儿子的干天雷。他们的身上欠着我们谭家上下数十条性命!他们杀了谭家的男人的孩子,我要是不跟他做一个了断,如何对得起咱们谭家的先人!”

  “都杀到家门口啦,如果我们不还手,咱们怎么对得起老爷子他们啊!”一个老者愤愤地说着。

  “对不起谭家,也对不起祖宗!”另一位老者也愤怒地说着。

  谭家祠堂内,人头攒动、群情激愤,复仇的火焰在他们心头熊熊燃烧,不灭不息。谭婆高举起自己的右手,向着众人呼喊道:“所有人,今日准备,明早出发,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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