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枪,还要杀咱全村,老舅咋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完全出乎吴老汉的预料,起初吴老汉以为程耳是个生手,想着顺手带他扒一回,却没想到这货竟是个有钱的主,随随便便出手就是一万。吴老汉听完程耳拜托的内容,眼珠子骨碌着偷偷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程耳,心道:这看来不是啥好货,还不如便宜自个儿。谁知竟碰上一个棘手货,这人不仅抗打竟还有枪!显然不是个光耍嘴皮子的嘴把式,这要不趁现在咬牙除了这货,难保不留下祸根,惹来杀身之祸。
吴老汉思及至此心下彻底打定主意,握着铁揪的手又紧了紧,眼中浮上狠厉的杀意,暗暗提上一口气,手上的铁揪眼看就要落下。吴老汉的外甥下意识地侧过脸,身子往后挪了挪,生怕溅上一身血。
突然,只听“砰”的一声,外甥顿时一惊,这不是铁揪拍人的声音,竟又是枪声!刚才的疼痛记忆使外甥的身子下意识地一哆嗦,好在没感到哪里不妥,刚要松一口气,转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只见程耳被踩着的手不知怎么的竟生生暴长了几寸,手里正握着掉到地上的小手枪,枪口还冒着微烟,吴老头肩膀上多了一个骇人的洞,鲜血一股一股地往外涌,铁锹掉在地上。老吴头瞪着大眼呆若木鸡地看着程耳的手,与其说是被枪击吓到了,倒不如说是被程耳的鬼手惊呆了。
外甥看着老吴头的样子也顿时发了狠,顾不得其他,一把抡起铁就往程耳身上一通乱砸。“啪嗒”一声,程耳手里的枪掉到地上,程耳还要挣扎着去捡,老吴眼尖脚快,一脚把枪踢下了火车。吴老汉刚要松一口气,只见随着一声怒吼,程耳竟从煤堆里坐起半边。
老吴大惊,心道不好,大喊一声:“快跑。”吴老汉一把抓起密码箱,和外甥两人相互搀扶着,抬脚就要往车下面跳去。
程耳眼见密码箱就要被夺走,满脸是血地就扑了过来,一伸手,手又暴长几寸,一把抓住了箱子,厉声吼道:“留下箱子。”
吴老汉已经抬起脚,刚要往下跳,突然觉得箱子被身后的一股霸道的力量牢牢钳制住,连带着自己的硬是被拽得动弹不得。吴老汉回头一看,程耳的手竟如皮筋似地伸长了好几寸,吴老汉一时又急又怕,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斧头,转身狠狠地砍在了程耳的手腕上。只听“嗷”的一声惨叫,箱子上的力道一松,老吴顾不得细看,慌乱地拎着箱子抬腿就跳下了火车。
“箱子还我!”吴老汉听着身后传来程耳野兽般愤怒的嘶吼声,回头朝程耳的看去,只见其手腕被生生切断,鲜血淋漓,却不见手掌。老吴瞥了一眼手里的密码箱顿时感到一阵冷颤,只见一支还冒着血水的断掌死死地抓在箱子上。
吴老汉心惊肉跳地看着血手,一咬牙使劲儿拽下断手。老吴看着手里的断掌,只觉得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更对招惹程耳这个煞星的决定后悔不迭。
“还我!”程耳撕裂着嗓子吼道。吴老汉看着如罗刹般的程耳,猛得一哆嗦,彻骨的恐惧瞬间压过一切,满脑子只想着摆脱这阎王的纠缠,顾不得其他,抬手就将手里的东西朝程耳扔去,“还你。”
程耳一把接住老吴扔来的东西,脸色煞白,眼睛仍死死地盯着老吴,愤恨道:“乡巴佬,我杀了你们。”
火车渐渐远去,将程耳恶毒的目光也渐渐带离,只有空中似乎还回荡着程耳那似来自地狱般的嘶吼声。
老吴和外甥皆是一辆惊恐,呆呆地看着渐渐变成黑点的火车。两人心有余悸,半天沉默无语。
老吴回想着程耳突然变长的手,虽然是自己亲眼所见仍然觉得恍如梦境,不可思议。要不是自己把程耳的鬼手砍断,亲眼目睹那手是和自己一样的血肉骨头,简直要怀疑那不是真的人手。这人手咋能和橡皮筋一样说变长就变长呢!吴老汉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人是鬼,手咋还能变长呢。”
吴老汉的外甥吓得浑身打着冷颤,“老舅,把箱子还人家吧,俺害怕。”
吴老汉一愣:“还他了呀。”
外甥神色惊恐地看着吴老汉的手,“还在你手上呢。”
老吴一愣,心道:孬孙说啥呢,刚才自己明明把手上的东西扔回车上了呀。想着低头一看,脸色瞬间吓得煞白。刚才吴老汉心里又惊又怕,只想着赶快把手上的烫手山芋扔出去,没想到慌乱间扔错了!吴老汉赶紧抱着箱子抬腿往前追去,奈何火车早已经开远了。两人追了半天无奈地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眼睁睁看着火车在眼前消失。
外甥胆颤地看着吴老汉,“老舅,箱子咋办?”
吴老汉无措地看着砸在自个儿手里的密码箱,心里悔不当初,本以为撞上了个财神,岂料竟是个催命鬼!吴老汉望着火车远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手里的密码箱,紧贴着自己肉的程耳给的那一万块钱此时熨帖着吴老汉受惊的心脏,吴老汉犹豫片刻,心一横,牙一咬,“已经这样了,就该是咱的横财,回去弄开。”
外甥闻言心下依然惴惴不安,“他找回来咋办。”
“一百多个村子,他上哪找俺们去。”老吴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仍然发怵,程耳的那句“杀你全村”不住地在耳边回响,但事已至此,吴老汉只能心存侥幸地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