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回到家里屁股还没有坐稳,秉笔太监曹化淳就亲自送来崇祯皇帝的圣旨,任命史可法为琼州府知府。
“史大人委屈你了,请你理解皇上的苦心。”
史可法叩头谢恩,“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不过在心里,却问候了朱由检家的所有女性亲属,“不带这么玩人的,老子不过是说了些实话,你们就这样整我,还有没有天理?”
琼州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烟瘴之地。
孤悬海外、边陲蛮荒。
一个水土不服,很可能就把小命报销在那里。
蚂蝗、毒蛇、猎头族、瘟疫等一个个鲜活的词语,就像嗡嗡的苍蝇一般,在史可法大人脑子里打转。
史可法大人想建功立业,想死得轰轰烈烈,生得伟大,死得光荣。
如果悄无声息的在海南岛报销,那就实在太憋屈。
但这是皇上的任命,史可法大人,就是一万个不愿意,也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
次日,史可法带着一家人坐上华夏客运的四轮马车离开京师,直奔天津。
直到很多年之后,白发苍苍的可法大人写回忆录,对着琼州岛的遭遇都不寒而栗。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史可法大人去天津的目的是走海路。
现在大明朝到处兵荒马乱的,从陆地上走,至少要走上一年半载,更重要的是,也实在是不安全。
江北这一段儿,流寇、白莲教妖人还有无处不在的大小强盗,都可能将自己杀掉或者吃掉。
过了江南之后,又要经过华南的深山老林和蛮夷地区。尤其是在湘西贵州一带,那些土著人,白天种地的时候,还兼职土匪。
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他们推进山沟里。或者被那些野人带到祭坛之上,成了祭祀他们祖先的供品。
灵魂被封在暗无天日的坟墓里,永远都不能超生。就像倩女幽魂里面等聂小倩,被树妖精关在坛子里,亦或者被他们送到人头桩上,祝福他们的稻谷茁壮成长。
华夏客运的四轮马车到了天津港,史可法下了马车,看着乌泱乌泱的人群正在排队购买船票,心里不免着急。
这些人都是富家大户,携妻带子去江南发展。虽然他们在北方有地位,有权势,也更有钱,但要有命享受才行。
史可法很幸运,他和家人直接被邀请登上黄海一号铁甲舰。住进了头等客舱。
舰长满宠告诉他,这是奉了华夏军政委员会委员长周垣的命令。
史可法尽管满心疑云,但最终还是接受了周垣的好意。
第一次乘坐不靠风力驱动的大铁船,史可法倍感兴趣。他一直想搞清楚黄海一号铁甲舰的动力所在,直到看到蒸汽机房时,不由得感叹,“难怪朝廷的军队屡次打败仗,从这做工精巧的蒸汽机上就可以看出端倪。华夏军的实力,强大的工业实力,足以对这个时代的军队形成碾压之势。”
黄海一号鸣响汽笛,护送着装满北方灾民的六艘大福船,离开了天津港。
舰长满宠告诉史可法,后面的大福船,除了载有乘客外,还累计装载3000多名流民。
华夏海运的客轮会定期的从天津港开往海南岛,每月一个来回。一等、二等和三等舱的船票都已经卖到半年之后,“南方籍的官员,士绅、读书人,都不看好朝廷,那些没有走的家伙,主要是在北方占有大量的土地和庄园,舍不得往南去。”
史可法认为,“满舰长言之有理。”随后又问,“你们如何处理那些灾民?他们很多可是不法之徒。”
“这些灾民会被安置到我们在琼州岛的集体农庄,或者是到橡胶种植园和甘蔗种植园。”满庞大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在我们的华夏军中,除了秩序就是秩序,如果那些不法之徒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结局很可能成为鱼类的饵料。”
“华夏军的雷霆手段我有所耳闻。”史可法说道,“我刚才估算了一下,一年下来,你们运到琼州的苦力差不多就要两万人。”
“这只是往海南岛一带移民的一部分。”满宠说道,“从青岛和松江走的移民会更多,我们华夏军会把他们安置到越北朝和云南、广西一带,加入生产建设兵团。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人被安置到吕宋群岛。”
史可法吃惊非小,“华夏军向南方移民,红毛人、越南猴子还有吕宋群岛的当地土人会接受吗?”
满宠笑道,“一只狮子会在乎绵羊的想法吗?更何况我们是一群狮子。”
船队从天津港出发,经过渤海、黄海至松江特区。
船上的旅客纷纷下船,松江是他们的目的地之一。去苏州或者南京金陵的人,也在此转乘华夏内河航运的江轮。
大福船装上工业品,补充粮食和淡水之后,在铁甲舰的护卫下继续航行,穿过东海,湾湾岛海峡至琼州府。
此时琼州府城,城市规模不过相当于江浙一带的一个小镇。而且还是偏远小镇,和周庄、乌镇那些千年古镇,根本没法相比。
琼州城如此之小,以至于如果在城西头呼喊熟人的名字,在城东一准能够听见。
海南岛一直作为流放罪臣的地方,中央王朝对它的建设始终并不怎么上心。
当地土人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给中央王朝也不怎么尊重。
根据史书记载,“琼自开郡以来,迄今盖千六百余年,无岁不遭黎贼之害,然未有如今日之惨者也。”
尤其是到了明朝的中后期,海南岛这个地方的黎人经常发生叛乱,和明朝的军队展开双人对打,或者他们内部因为蝇头小利,也要互相厮杀。
这更让中央政府的官员望而却步。
如果一个官员被安排到琼州,只有一种可能被贬官了,而且是恶心人的那一种,还不如就地免职。
既然琼州这个地方常常局面失控,中央政府更没有必要去投资开发它。
所以当地的人都很穷,数百年来GDP都在原地打转,据说是有的人家,“一条裤子穿三代”。
史可法对此感到理解,琼州岛贫穷落后,但一年四季如春,冬天的时间很短,一条厚点的裤子穿三代并不奇怪!
而对于,“三个老鼠一麻袋”“三只蚊子一盘菜”“蟑螂苍蝇都是菜”,史可法从心理上很难接受那些黑暗料理。
黎族百姓唯一能引为自豪的,能拿出手的东西除了黎锦之外并不多,当地的土产也运不出去。
现在琼州岛很多地方还处于刀耕火种阶段,很多人还是用着木制或者是石质农具,
华夏出产的一把锄头,就可以换取十袋子大米。几根针就可以换几只鸡。
至于那些明光闪闪的华夏币,当地人都收藏起来或者在华夏币上挖一个窟窿,挂在脖子上,显示自己的富有,也有的直接打制成首饰。更富有一些的,只要喜欢穿那些五颜六色的玻璃珠子。
琼州生产建设兵团最初登岛时,所需的粮食、水果、肉类,都是用镰刀斧头玻璃珠钓鱼钩等商品换的。
移民船队驶进琼州生产建设兵团新修的深水港。
提起修建这个深水港,还有一段趣事。
当初建设兵团的官兵来到琼州的时候,用兵团司令谢长玉的话说,“想当年,老子的队伍刚开张,也就只有一条船、一百多人和一百多条枪以及半船的锄头镰刀锯子斧头这些生产工具。多亏了黎族姑娘阿惠的帮助,我们才扎下根。”
登岛之后,兵团战士在岸边砍伐树木,搭建宿营地。
兵团司令谢长玉面对堆积在岸边的物资,愁眉不展。
作为周垣的老部下,他曾经向委员长夸下海口,要把琼州岛建设成第二个汉中,可是来到琼州之后才发现,要人没人,要粮没粮,要物没物。连吃饭都成问题。而琼州府的官兵对这些来自北方的士兵,充满了戒备,严禁他们进城。
建设兵团暂时还不能和他们打仗,他们的人太少,搞不好会两败俱伤。
谢长玉有心进山寨抢一把,但委员长民族政策的紧箍咒又紧紧束缚了他的脑袋。
“当兵的,你那把斧子卖不卖?”一个甜美的女声打断了谢长玉的思绪。
“不卖不卖。”谢长玉头也不抬,“最近比较烦、比较烦、我比较烦、我的头发只剩下从前的一半,我梦见和饭岛爱一起晚餐,梦中的餐厅灯光太昏暗,我遍寻不着那蓝色的小药丸。”
“什么乱七八糟的?饭岛爱又是谁?”女人说道,“我们把早上打的半船海鱼给你行不行?”
有鱼?那当然是一件好事。谢长玉抬起头,发现面前站着一位黎族美女,小心肝扑通扑通的乱跳,“天仙妹妹,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
“少贫嘴,”黎族美女白了他一眼,“换不换,给个痛快话。”
“那好吧。看着你这个美女的份上,我就吃个大亏吧。”谢长玉装出勉为其难的样子,心里却乐开了花。
黎族美女也很高兴,那只明晃晃的斧头要搁在平时广州来的那些商人手里,能换上一船鱼。
两个人各怀心思做了物资交换。
“我叫阿慧,你叫什么?”黎族美女问谢长玉。
“我叫谢长玉。祖籍汉中,年龄18,父母双亡,至今未婚。现在担任琼州生产建设兵团司令,收入稳定,属于华夏军管理层。家里有存款若干,在汉中有住房,一套是联体别墅。如果女方同意,我也会在海南搞房地产,给自己建一座海景别墅。如果你到女方家做上门女婿,也没有问题。”
阿慧当场晕倒,“你一辈子没见过女人怎么的?”
“对不起,”谢长玉老脸一红,拿起玻璃杯装作喝水。
“谢家大哥,你手里的杯子很漂亮,能让我看看吗?”阿卉看着人高马大,一脸帅气的谢长玉,也是心生摇动。
能够嫁给这样的男人该有多好。
在全世界,无论是黑人白人还是黄种人,人的审美观点和审美情趣大多是相通的。
谢长玉把杯子递给阿惠,“如果你能够把山寨里面的粮食、水果卖给我们,我就可以把这个玻璃杯送给你。”
阿惠自然是求之不得。
她跟哥哥去广州的时候,曾经在商铺里面见到一模一样的玻璃杯,几乎卖到12银子。
就这样一来一去,建设兵团和黎族山寨关系密切起来。
阿慧经常带着山里的女孩子来给兵团战士缝补浆洗。
谢长玉在给周垣的述职报告中写道,华夏军和黎族人民建立了像五指山一样深厚的友谊。他准备和阿慧有更深入的交流,希望总部能够批准。
山寨长老看在眼里,喜上眉稍,这可是千年不遇的好机会。如果能得到华夏军的支持,黎族百姓的生活将翻天覆地。长老会议决定让阿慧嫁给谢长玉,进行政治联姻。以前他们也这么做过,不过是和其他寨子联姻而已。
对于汉黎结盟这样的大事,华夏军政委员会委员长周垣慎之又慎,决定派遣翁济世亲自赶到琼州主持婚礼。
翁济世在接见黎族长老时候说,“从此之后,我们是姑舅亲戚,难舍难分。”
洞房之夜,阿慧扭着谢长玉的耳朵问道,“你告诉我饭岛爱是谁?”
谢长玉苦着脸说道,“我真的不知道,这首歌我是跟委员长学的。”
兵团要建设深水港,黎族山寨的青年争相帮着砍伐树木、砸石头、搬砖活泥,忙的给自家的活一样。
《华夏日报》为此发表文章,盛赞军民鱼水情。
听说移民船到了琼州岛,谢长玉带着兵团战士、黎族百姓亲自到港口迎接。
而琼州府城的居民在官员的带领下,敲锣打鼓迎接琼州新知府史可法。
人们对知府大人带来的钢铁巨轮倍感好奇,纷纷前来围观。
史可法对这个美丽的误会,也不做解释。
舰长满庞冲史可法一抱拳,“我们建设兵团的军部就设在琼州府外,如果史大人有困难之处请尽快向我们求助。”
“如此,就先谢过了。”史可法拱拱手,在琼州府大小官员的簇拥下离去。
兵团战士指挥着3000多名灾民,从移民船上往下卸货。
海滩上,很快地堆满玻璃器皿、万应百宝丹、锄头、钢锯、斧头、镰刀、铁锅,牛拉犁,等各式工具、农具,以及马灯、没有蜡烛,机织布,药品等各种物资。
谢长玉告诉灾民,以后他们就是集体农庄的职工。只要他们努力工作,就不会再有冻馁之苦,当然了在也不会让他们去吃人肉。
“这里四季如春,瓜果遍地,但是不能多吃,以免引起水土不服或者被水果撑死。”
人们哄堂大笑。
“不就是吃几个菠萝吗?能有什么鸟事?”
农庄的新职工们不相信谢长玉的话或者说是根本不信邪。有的人逮着水果没命的吃,结果当天晚上就拉肚子。将兵团新发的衣服弄得乌七八糟,臭气熏天。
幸好集体农庄卫生室早有准备,及时的跟那些家伙补充药淡盐水,他们才没有被拉虚脱。
因为这一次从北方来的人比较多,原先的住房显得很拥挤。
不过这难不倒勤劳善良的农场职工,大家拿着斧头、锯子去砍树,妇女们去割草。
望着满眼的鸟语花香,山清水秀,人们捧着清澈的河水,想起那些被渴死饿死病死累死的亲人们,不觉泪流满面。“好久没有见那么多水,老天爷再多给一些雨水吧。”
话没有说完,一场大雨骤然而至,把人淋成落汤鸡。
当这些来自北方的人四处躲雨时,天又忽然晴了。
农场职工这才想起当地黎族老乡说的那句话,“海南十八怪,牛尾下雨牛头晒。”海南有时天气多变,晴雨无常,果真如此。
遮风挡雨的茅草屋在忙忙碌碌中很快就搭建起来。
农场职工们住进了新房子,发现衣服和被褥整天潮兮兮的,原来水多了也不好。
“这三天两头的下雨,弄的身上快长毛了。”
不过埋怨归埋怨,没有人愿意回到那个人吃人的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