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又过了三日,相佑和风雪夕也曾到铁狱大牢来探望荆云。
尽管荆云反复质问,然而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二人对于陆水芸的行踪一口咬定毫不知情,只知道她现在正在某处接受着灵炼师工会那帮人的研究,说不定能找到解救她的方法。
至于那个某处究竟是哪里,任凭荆云软硬皆施,这二人都明确地表示无可奉告。
此外,相佑也一脸为难地提出了让荆云归还雷之灵咒的请求。尽管他并没有明说为何偏偏在此时前来讨要的原因,但从他闪烁的言辞和眼神中,荆云还是能猜测到——这多半是相佑的父亲相无名的意思。
想想也是,儿子一天到晚不务正业,一直在某个暴发户一样的小子手下做事,到头来连相族最最重视的、象征着相族下一任接班人的雷之灵咒都给借了出去,相无名这做父亲的怎么能忍?
虽然之前相佑一直都在极力隐瞒雷之灵咒借给了荆云一事,但如今因为如怜向正道联盟告发了陆水芸的情况,相无名自然闻讯赶至,相佑就必然要和父亲见面。结果父子两人一见,好嘛,结交“狐朋狗友”也就罢了,连家底子都稀里糊涂地给借了出去,“你这小子莫不是石乐志?赶紧给老子要回来!否则永远都别踏进雷云宗的大门”,像这样的愤然呵斥也是可以预见的。
荆云知道自己眼下需要力量,能够提升各项能力的雷之灵咒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即便如此,别人的终归是别人的。有借就要有还这种事情,就算再怎么不愿,他仍旧必须照做。
因此,尽管心头在滴血,但他还是咬着牙把雷之灵咒重新转移给了相佑,而相佑也因为本就是古神之一的雷神后裔,对雷之灵咒的适性要远远高于荆云这个外人,因此移植过程进行得非常顺利。
只消耗了区区十分钟,一直以来都以侵蚀着荆云的身体为代价,屡次在战斗中助他残血反杀的雷之灵咒终于物归原主,在相佑的右手臂上释放着温和的光辉。
“……队长,我走了,你保重。我们会再来看你的。”
“呜呜……队长,你放心,红落那边我们和如怜都会去说情的,一定让他们尽快还你自由……”
目送着二人离开牢狱,荆云痴痴地望着再度关上的铁门,良久无话。
老实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身体诉说着必须尽管逃出去,尽管找到陆水芸,以免她遭到灵炼师工会的那帮科研疯子的毒手,但理智却不止一次地告诫他让他放弃。
是的,失去了正武盟同伴们的协助,又被锁灵环夺走了自由的他,已经没有再翻盘的办法,只能按照如怜的意思,在这里一边养伤,一边等待着结果的出来。
不论那结果是怎样的令人绝望,至少在那之前,他都必须在这阴暗冰冷的牢狱中渡过。
“水芸……对不起……我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好你……”
荆云懊悔着,自责着,枯坐在那里,渐渐地被绝望湮没……
“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在那里怨天尤人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意识陷入混沌的荆云猛然一惊,接着他低头一看,果然只见自己胸前藏着的那颗红曜珠,此刻正在散发着祥和的红芒。
“尊者?尊者是你吗?你……你怎么现在才说话啊?”荆云又惊又喜,因为之前被囚禁的时候他就无数次向红曜珠中的天焱赤凰求助,结果无一例外石沉大海,让他以为这家伙大概已经支撑不住,先一步灵魄消散了呢。
“真是没出息啊荆云,不就是被囚禁了吗,认怂得这般快,既然有胆量接下助本尊炼制身躯的委托,还以为你做人会更强硬一点的……”
荆云被说得脸皮有些涨红,连忙错开话题道:“呃……这些暂且不谈,你这几天都怎么了?我叫了你好多次都没有回应。”
“那是当然的了。之前你和那个叫墨随的小子战斗的时候,因为那雷之灵咒的侵蚀,身体差点就被由内至外的剑刃给刺成碎片,仅仅是保护住你的身体不受损坏,本尊就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到头来还要助你把失控的结界给平复下来,又消耗掉不少的灵力,就此陷入了沉睡,直到刚才才苏醒过来。结果一醒来,就看到你丧家之犬般的狼狈模样……哼,无能的东西,既然是得到本尊垂青的人,就必须有山崩于前亦面不改色的气魄,就算命丢了,也绝不能丢了那份自傲与胆气!”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尊者你别说了……总之,赶紧帮忙解开这东西吧。”荆云见势不妙,唯恐天焱赤凰继续叱责说教下去,连忙出声打断道。
“锁灵环吗?唔……虽然在本尊全盛时期挣脱开这种东西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现在的状态……”
锁灵环的存在,显然让强如天焱赤凰都觉得棘手,因此沉吟了片刻之后,她先试探性地抛出了一个问题:“丑话说在前头,你也知道本尊现在的状态,助你打开锁灵环之后就没有别的力量了。那之后不论发生什么,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那么,说说吧,解开锁灵环之后,你打算做什么?这里很明显是专门用来关押灵者的牢狱,四周的栅栏铁门包括天花板和脚下的地面,都采用特殊的材料制成,能够极大程度地防御战技法诀的进攻,就算你恢复了自由,想要从这里硬闯出去也是不可能的。”
“无法硬闯出去啊……原来如此,如果不是尊者提醒的话,我还真没有觉察到这牢笼居然还有如此多的玄机在……不过,只要能够解开锁灵环,剩下的一切我自己都能应付。”
“也就是说,你打算……?”
荆云直直望向紧闭着的铁门,嘴角泛起一抹邪笑:
“这不是很明显的吗?本少这就要越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