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博琰又抬起头看向谢青时方才离开的地方,按理说,同是皇子的谢青时,和自己应该是竞争关系吧,虽说谢青时一直没有表现出多大的野心,但也不至于好心到专门跑来提醒自己的地步吧,谢青时在想些什么,谢博琰真的不明白。
又或许,谢青时是真的不想争夺皇位,真的是想帮自己一把呢?谢博琰突然觉得心中很累也很堵,明明是一脉相承兄弟,却偏偏要这样猜忌着,让自己不能心安。
往常这个时候,谢博琰是最需要青伊的,需要青伊来安慰,来替自己顺顺思路,但这回,谢博琰却不自觉地走进了霁华苑。
其实谢博琰不知道,他本就是伪装着成为了这样的一个谢博琰,伪装的时间长了,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哪个是真的自己,哪个是装着的自己了,所谓迷失,大概就是这样吧,明明是有个目标。明明是在为了这个目标而做着,却浑浑噩噩地时常慌乱。
青伊也一直以为自己是懂谢博琰的,但青伊懂得是哪个装着的谢博琰,所以每一次青伊一劝说一安慰,就相当于在露出点真我的假谢博琰身上,又披上了一层假的谢博琰的皮,使这个伪装着的谢博琰更加完整。
而江不允不一样,她懂的那个,是真的谢博琰,江不允每次都直言直语的,将那层假的谢博琰的皮完全剥掉,所以谢博琰在江不允面前,总是真实的轻松的。这一次也不例外,谢博琰还寒暄着什么都没有说到,江不允就一针见血地问:“你怎么了?心中不有事?”
谢博琰没有说话,江不允当是默认。
“怎么?过来找我倾诉了?”江不允给谢博琰沏了茶,将茶杯推到谢博琰面前,“有什么事,说说呗。”
谢博琰没有说过路费那个案子的事,他知道江不允肯定早已经知道了,只说是自己心中堵得慌,不知道该怎样与兄弟相处。
江不允不以为然地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对谢博琰说:“想那么复杂干嘛,反正我觉得谢青时他人挺不错的,放冷箭不会还专门跟你去说一下的,少想一点,不就少心烦一点吗?”
谢博琰看着江不允没有移开目光:“那太子呢?该怎么办?你知道的,本王已经走错一步了。”
江不允很聪明地没有接话,她没有资格也没有想法也不敢去插手谢博琰与太子的争斗,她再任性再口无遮拦,也不会拿江家开玩笑,她想好好保全自己身后的江家。
谢博琰仿佛也没有要得到江不允的回应,自言自语地自己回答自己:“看来本王得转换方向,找个可靠的人一起合作了。”
谢博琰转向江不允,看着江不允的眼睛:“本王单打独斗,自然是不行,又不能大张旗鼓地发展党羽,只能靠自己拉些关系。”
江不允别开脸,像是点头,又像是在摇头。
“本王这些日子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干什么都觉得不顺心。”谢博琰笑着说,像是要缓和气氛,但是江不允依旧没有答话,江不允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尬聊?
谢博琰见江不允兴致不高的样子,便找借口告辞了,自己不过是被江不允劝开,想着要放下这些斗争,好好找回一下自己,却又突然想起江不允在北池时答应自己,说要嫁给自己的,便顺着这件事暗暗提了一下,希望江不允可以明白自己的心意。
但江不允自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谢博琰是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她一直在试探在纠结,谢博琰到底是爱她这个人,还是爱她的姓氏。
江不允万万没想到谢博琰会这样说,果然是,被太子逼到绝路,才想起要娶自己,然后得到江家的支持以求破局吗?江不允对着谢博琰不知该说些什么,骄傲如江不允,难道真要贴上去说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吗?江不允不会。
所以谢博琰起身说要离去的时候,江不允都没有按例行礼恭送谢博琰,只是低着头嗑着瓜子,一副不关心的样子,心中却是波涛汹涌无处发泄。
谢博琰自是不知道为何江不允会突然就沉默着不说话,但暗暗觉得定是那句话让江不允生气了,便不住地自责,命人给江不允送了好多江不允平日里爱吃的点心。
江不允看着摆在桌子上各式各样的点心,有点哭笑不得,又无奈又生气,正要命人将这些点心送回去,却听到门外传来嘉熙贴身公公的声音:“江小姐,皇上宣您呐。”
江不允忙跑出,跟着公公走在悠长寂静的宫道上,想着嘉熙这次是为了什么突然要召见自己,问公公,公公也摊摊手说不知道。
形势如此紧张,嘉熙该是很忙吧,不会闲来无事找自己去唠嗑吧?江不允双手合十暗暗祈祷,希望不会出什么岔子。
嘉熙看着江不允走进来行礼跪下,含笑免了江不允的礼,朝江不允摆摆手:“来,到朕身边来。”
江不允便走到嘉熙身边,嘉熙又指着自己身边的座位给江不允赐座,江不允偷偷咽了一口唾沫:“皇上,您召不允来,是要干嘛呀?”
“前些日子你被救回来之后,朕只命人带了些瓜果过去探望,还没有亲见你呢,这不,召你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嘉熙慈爱地拉起江不允的手,放在自己膝上。
江不允自是知道嘉熙不会仅因为此事便召自己前来的,可又不好直接问,只好顺着嘉熙说:“不允谢皇上挂心了,不过不允并无大碍,已经完全恢复了。”
“那就好。”嘉熙摸了摸江不允的头发,宠爱地看着江不允,“这几天宫中有秀女,小允闲暇时可以过去看看她们选秀。”
又不是小孩子了,看什么选秀,江不允正要寒暄着拒绝,抬起头却对上嘉熙的神情,这才反应过来。
硬生生地将拒绝地话逼了回去。
秀……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