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箭馆内,苏昭的右边站着覃司南,而左边正站着叶淮。
看着叶淮姿势熟稔的将箭矢装入,拉开弓,眯眼松手,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苏昭的心里有很多疑问,却几次欲言又止。
叶淮在这个世界中本来应该是失踪人士,那么为什么会现在出现,并且出现在了未名学院内?为何之前身手并不怎么好的叶淮现在看起来武功并不差?
被苏昭一直这么望着,叶淮轻轻叹了一口气,放下弓箭,走过去对着老师说了几句,射箭老师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
回到苏昭和覃司南的面前,叶淮对他们说:“走吧,这里人太多,不是说话的地方。”
覃司南闻言,将两人带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停下来后,叶淮掏出一颗红豆糖放进苏昭的掌心:“有什么想问的话,现在都可以问我。”
苏昭有好多好多想问的话,可是最终开口的却并做一句:“后来……发生了什么?”
在苏昭和覃司南被传送回现实生活后没多久,付清卓的人手便赶来了,他们迅速分成两拨人马,一拨前往山下寻找掉落山崖的叶怀远、苏昭和覃司南,另一拨留在原地控制剩余的敌人。
可是当时场面实在太过混乱,他们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叶怀远他们三人身上,被狡猾的耿东辰趁乱逃离。
他们从半夜找到清晨,找到了摔得血肉模糊的叶怀远,却怎么也没有找到在叶怀远之后掉落的苏昭和覃司南。
找了一天一夜之后,他们终于放弃了。
将叶怀远的尸首送回苏家,叶淮却震惊地发现本应该掉落山崖的苏昭正背着书包往家中方向走。
叶淮一把扯住她,激动得说不出话,倒是苏昭满脸疑惑:“请问你是……?”
那个时候叶淮才发现苏昭不记得自己了。
不记得他的苏昭要比之前稚嫩一些,眼里没有对他的欲言又止,不会拒绝他的红豆糖,会在他跪在叶怀远灵堂前的时候递给他一张纸巾,让他不要难受。
叶淮确定,两个苏昭绝不是同一个。
后来,他找到了付清卓,得知了真相。
再后来,他住进苏家,成为了苏昭的师傅。
世界的轨道还是按照之前的那般进行,一切仿佛还是一样,却又隐隐有丝不同。
“那你为什么会被进入这所学院?”
“我是被姜堰带进来的,前些日子我刚刚回国,就被他找到,称我是什么选中者,还告诉我说……能让我回到过去。”叶淮笑笑,却掩不住眼底的一片黯然,“这么荒谬的话我本应该不信的,但是我想到了你,你既然能回到过去,那么我应该也可以,已经翻篇的过往说不定也能改写。”
所以,他抱着这样的念头,就跟着姜堰来到了学院,然后通过了未名学院的考核。
苏昭咬了咬唇:“我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叶淮了然:“你是想问,在你十八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吧?”
那年,苏昭的父母坠下山崖,和叶怀远所坠落的地方差不多,但是苏昭问遍所有当时前去的人,都得不到一个确切的回复。
所有人都说,当时苏昭的父母为了去奠基叶怀远,带着叶淮和一些心腹去了一个隐秘的山洞中,剩余的人被派遣留在原地等候,可是他们左等右等,始终都没有人出来。
等在原地的为首之人望着突然刮起的妖风,突然心生不妙,他带着一群人冲进山洞,却怎么也找不到苏祁和徐意晚的人影。
不仅他们的人影找不到,一同失踪的还有进去山洞的所有人。
而原本要被埋葬的九兽觥也一并消失。
苏祁和徐意晚等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道是谁先开口喊了一句:“这是惩罚,因为他们要将九兽觥埋葬!”
九兽觥身为苏家多年来的传家宝,原本就有很多人不同意埋葬。
这句话一说出来,顿时就有很多附和的声音,大家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统一,但是苏昭一直都不太相信。
“他们说的话,一半一半吧。”叶淮从怀中掏出来了两个东西。
这两个东西苏昭都很熟悉,一个是木盒,还有一个是玉简。
盯着叶淮手中的东西,苏昭问道:“什么意思?”
“或许我这么说你有点不相信,但是真的就是这样,我总觉得这段记忆在我的心底应该刻骨铭心,但是我却始终有些模糊,只是隐约记得伯父好像在山洞中发现了什么东西,然后和徐意晚就过去了,我……”他露出思索的模样,“我好像过去了,又好像没有过去,但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山谷中的草丛中。”
这段记忆他非常的模糊,要么是他摔倒了脑袋失去了这段记忆,要么就是九兽觥的原因。
在苏祁失踪之后,那鼎九兽觥也一并失踪了。
后来叶淮挣扎着醒来,想要回苏家,却遇到了付清卓,付清卓告诉他,在国外也调查到了一些有关于九兽觥的线索。
自从当年那场事情之后,付清卓也一直在调查九兽觥。
而当时的苏家已经变了,苏家不再有人在乎他有没有回来,他们只在乎究竟谁能分得苏家的家产,苏昭夹在其中,薄削的身影毫无生气。
叶淮原本想要将苏昭也带去国外,但是付清卓告诉他不要管,因为这之后会有人接手苏昭,而叶淮在国外会遇到什么也说不定。
想了想,叶淮便按着付清卓的安排,去了国外。
在国外调查了好几年,叶淮费尽周折,终于又得到了几块玉简。
“我只带了这个木盒和玉简过来,剩下的都在付清卓那,”顿了顿,叶淮面向覃司南,轻声说道:“付清卓让我转达一句抱歉,如果你不想见他的话,他可以派人将玉简送过来。”
虽然付清卓知道了乔以沫的悲剧,也没有插手给乔以沫打电话,但是乔以沫最终还是自杀了。
虽然付清卓一直在关注,但最终没有办法阻挡事情发展齿轮的转动,就像当年,苏昭和覃司南没能救下叶怀远那样。
“那只老狐狸还会道歉?”覃司南嗤笑了一声,“你跟他说,不用那么麻烦,我怨得其实一直都不是他。”
转过身,覃司南摆了摆手:“你跟他说,我这周末过去拿东西。”
苏昭见他离去,问道:“你去哪?”
覃司南没有停下脚步:“去和白烨对练。”
他和白烨约好的时间明明是上午,而现在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好久,白烨也一直挺忙的,根本不可能还会在原定场地等着覃司南。
覃司南在撒谎。
他只是再次背起了所有的罪责。
就像是叶怀远这次,还有苏昭那次,他总是面上一副漫不经心,但是什么都背负在了身上。
懒散地走了好久,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覃司南一直闲闲勾起的唇角放下,然后一拳狠狠地揍向了身旁的树干上。
猩红色的血液缓缓地顺着指缝滴落,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这种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感觉,真的很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