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那疯狂的扑杀让吴国的偷袭者们感到害怕,没有一会儿那些吴国的偷袭者们就逃了回去。
原本还有些将士杀红了眼,准备追出去,但是被常之谦喝止了:“穷寇莫追。”
这一场仗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他们也有不少损失。
那些吴国的将士将他们的粮仓给烧了一半,虽然抢救及时,但是如果后方的补给不能及时送到的话,他们能够支撑的时间也就只有短短一周,还有不少将士们受了伤,需要及时的救治。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常之谦觉得这中间一定有诈。
虽然一开始吴国的将士攻击得很猛烈,有一种势必要今晚偷袭成功的意味,但是他们还没有怎么对抗,吴国军队就仿佛得到了命令一般,开始毫不恋战的撤退。
这种撤退方式很难不让常之谦怀疑是否后面会有陷阱。
重新分配好驻守人员和位置,常之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喊住了旁边走过的一个守卫兵:“喊一下芙将军过来。”
虽然现在他没有让兵卫去追击吴军,但是今晚的偷袭不能就这么算了,趁着这两天打仗的信心还在,他们需要尽快讨论好下一场的排兵布阵,这样的偷袭绝对不能再发生一次。
不管最后芙妤还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他都不能让芙妤的性命受到威胁。
没一会儿,那名守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将军……”
常之谦不知为何感觉心口一跳,蹙着眉头问:“发生了什么?”
“芙将军她……”
守卫兵还在吞吞吐吐,常之谦不耐烦了:“快说!”
“禀告将军!芙将军她不见了!”
“不见了?!”
“是的,芙将军之前抱的那个少年也不见了。”守卫兵迟疑地看了一眼常之谦,“会不会是芙将军因为生气,或者是为了好好安葬那个少年,所以才暂时离开了营帐?”
“不可能!”常之谦立刻否决,芙妤很重情义不假,但是在她心中家国大义才是更重要的存在,她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安葬朋友而放下这么重要的战事不顾,“所有的营帐都找过了吗?将领商讨战术的帐子,还有兵将疗伤的地方,都去找找看!”
守卫兵得令。
看着守卫兵离去的背影,常之谦心慌的感觉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厉害。
他心中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看出来常之谦的脸色不太妙,苏昭问道:“怎么了?”
“没事,”常之谦摇了摇头,“我们也分头去找吧,芙妤虽然现在肯定在生我气,但是她不会不顾事理,肯定现在在哪里忙着。”
苏昭点了点头。
四个人分散成四个方位开始寻找。
半个时辰过后,四个人集合,常之谦的脸色难看得吓人:“你们找到了吗?”
他们三个人一一摇头。
这个时候那名守卫兵又跑了过来,声音里面带着比刚才更甚的恐慌:“将军!我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但是都没有看到芙将军的身影。”
常之谦往后踉跄了一下。
“很好,我不来招惹你们,你们倒很懂得怎么样惹怒我。”咬了咬牙,他道,“传我命令下去,现在大家尽快休息,养好精神,今晚我们受到的伤,明日要百倍还回去!”
“是!”
此时是子时,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常之谦站在帐外,看着忙进忙出的兵士,还有时不时被寒风勾起的帘子,缓缓握拳,手背有青筋冒起。
那样的常之谦浑身都泛着杀气,苏昭从来没有见过,后背连寒毛都立起来了:“你是有什么眉目了吗?”
“一定是吴国干的。”
之前他就奇怪吴国为何没打一会儿就坚持往回撤,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吴国后面有埋伏,希望引诱他们到埋伏中去,现在看来是他太天真——吴国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芙妤!
如果阿黎背后的操控人真的就是吴国的话,那么恐怕从阿黎进入营帐开始,他们就是冲着芙妤去的,阿黎的死就是为了引起芙妤心中对唱之前的憎恨,从而让常之谦下意识地以为芙妤没有出现在他身边是因为心中的恨意而远离他。
真是好大一盘棋!
这边常之谦的怒火滔天并没有被吴国的将领给感知到。
吴均脱下身上的盔甲,看着被放在地上的麻袋,冲旁边的兵卒们都挥了挥手,旁边的士卒得令后纷纷退下,他蹲下身子,将麻袋给扯开。
麻袋给打开的一瞬间,露出里面的芙妤。
她在半路中已经醒了,但是全身被绑的结实,嘴巴也被布给牢牢堵住,没有办法挣脱开来,她索性就安静等待,既然绑她的人没有杀了她,那么她就一定还有用处,完全不用着急,狐狸迟早会露出尾巴。
果不其然,当她头顶的麻袋被摘掉的时候,就看到了吴均的脸。
“你这么兴师动众就为了抓我一个人,”芙妤冷笑道,“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吴均摇了摇头:“这你可就说错了,兴师动众的可不是我。”
芙妤冷冷地看着他。
“究竟是谁,你心底不是早就清楚了吗?只不过你不想承认,所以你想逃避,因为你觉得这件事情只有是敌国的人做得才能让你接受。”
吴均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她的耳朵,芙妤脸上的冰冷终于有了裂痕。
在她晕倒之前,那个打晕她的士卒说的话还在她的耳边回响。
吴均说得对,她心底里早就有了怀疑的人,只不过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一切的安排都是与她从小长大的那个人所安排的。
看出来了她的痛苦与动摇,吴均笑了笑:“你别忘了,虽然常之谦是你们罗国的大将军,但同样也是我父皇的血脉,大将军与皇子的位置两个一对比,你觉得哪个位置更诱人?”
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做出后者的选择吧……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动摇,但是芙妤还是嘴硬:“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你为何要出卖常之谦呢?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可能心里对他的怀疑会更大一些,可你偏偏要将他给推出来。”
的确这一点很奇怪,吴均就像是刻意想让芙妤误会一样,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了常之谦,也是这一点让芙妤的心里还存有一点希望,希望这一切都是吴均为了嫁祸给常之谦而演的一出戏,而不是真的就是常之谦所做的。
于是她顿了顿,继续问道:“我认识他那么多年,他绝不是贪图名利的人。”
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吴均笑得前仰后伏,后来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天真?”他擦了擦眼角边的泪花,“不管常之谦和谁站在一边,我都永远不是他那一边的。若他选择的是罗国,那么就是我的敌方;可若他选择的是吴国,也依旧是我的敌人。父皇的子嗣那么多,可是这么多年过来,最喜欢也最记挂的那个人却是他,从小我就知道我之所以会被生下来,完全是因为我的母妃与他的娘亲有几分相似,从小我就是一个不被别人待见的替代品,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想让我和他站在同一边吗?”
芙妤抿紧了嘴唇。
见她不说话,吴均又笑了笑:“至于常之谦的品格问题,你比我认识得要久,但是你真的了解他吗?如果他真的对功名利禄完全不感兴趣,又为什么会不择手段地坐上大将军的位置呢?”
芙妤不假思索:“因为他是为了救我!”
“救你?”吴均愣了愣,随后重新开口,“怪不得……你知道他答应我父皇的条件是什么吗?”
“什么?”
“成为闲散王爷。”他一字一顿,“虽然是闲散王爷,但是每年的价码也是不小的数额,就算是对国库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而我父皇……竟然全部答应了他。”
芙妤还想反驳,但是阿黎死去之前的眼神突然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还有之前常之谦说过的话,他曾经说希望和她不理朝政,从今往后闲云野鹤,自由自在。
自由自在……闲散王爷……还有向吴皇提出每年所需要的银两。
一切都仿佛能说得通了。
芙妤闭了闭眼,不愿将眼中的伤痛暴露给自己的敌人看。
但是她的这个动作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因为她那一刻闭上了眼睛,所以没能看到吴均一瞬间闪过的笑意。
吴均将她从冰凉的地上拽起:“地上太凉了,我们还是进屋之后再说吧。”
“假惺惺的,如果真的是为我好,就替我松绑。”
“那我可不敢,这天下谁不知道战无不胜将军虽为女子,却比男子还要厉害?如果我替你松绑了,你逃跑了怎么办?”
“你既不想替我松绑,又在我面前主动说明和常之谦的不合,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芙将军果然聪明。”吴均鼓了鼓掌,“其实说实话,常之谦对你还是有点情意的,他之所以会让你被绑到这来,其一是为了散乱军心,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毕竟如果你在沙场的话,除非战到最后一刻你的血液干涸,不然你一定不会投降的。”
“所以,你想利用我来威胁常之谦?”
“没错。”吴均的眼中闪过寒芒,“我想让他滚出吴国,一辈子也不要踏进我们的疆土。”
芙妤咬紧了下唇:“我如果答应你的话,会有什么好处?这场仗你们会递降书吗?”
“芙将军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吴均扯了扯嘴角,“虽然不能递降书,但是我可以答应让我们的驻军后退五里。”
芙妤噤声。
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吴均的耐心逐渐消失:“你的时间有限,最迟不过后日,常之谦就一定会带着你们国家的将士前来送死,那么到时候恐怕就算你想与我合作,我也没办法阻止了。”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