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欣！欣欣！” 正礼不停摇晃她，可是齐欣欣就是想睡死一样。
正礼赶紧替她把脉，翻了一下她的眼皮，心中一凉，她真的服食了过量的安眠药。
赶紧下楼喊了孔家的下人准备车子。
车子开进了“威尔逊医院”，医生，护士，担架床，所有人紧张高效的推着齐欣欣进入急救室。
正礼看着欣欣苍白的脸和嘴角冒出来的白沫，心中是万分的自责和担忧，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多么愚蠢的问题，她痛苦的最终根源就是自己啊。
“欣欣，欣欣，快醒醒，你一定要好起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陪着你。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的。” 他握着她的手，给她打气，
“别担心，她会好的。” 担架床对面的一个娇柔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让他大吃一惊，呆呆的喊了声：“婉如！” 不由的停下了脚步，愣在了那！
“放心，你在走廊里等等，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婉如没功夫理会他，救死扶伤是她的工作，急急忙忙的跟着担架床进了急症室。
赵正礼在急症室前来回踱步，心头乱成一锅粥，欣欣的自杀，婉如的重逢，竟然发生在同一时间，还有什么比这更戏剧性的吗？
原来婉如在这家医院做护士，她真的做到了，曾经那个梦想着学英文，学医的小女孩，竟然真的实现了她的梦想，他真的为她高兴，也从心底里敬佩她。
再次与婉如重逢，他心底无比的欣喜，可是他没有想到他们再次见面会是这样一个场景。
靠在走廊的窗边，赵正礼垂着头，捏着眼角，他很累，工作上的挫折，实验的失败，爱情的困惑，婚姻的死角，还有国恨家仇，他想念大山，想念河流，想念自由自在的生活，虽然他的信念并没有改变，但是心情上的低谷，让他疲惫不堪。
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医生走了出来告诉他，已经替欣欣洗胃，脱离了危险，送进了病房。
正礼办妥了入院手续，来到病房，看到婉如正在那替欣欣调试吊针，一身粉红色的护士服，和小小的护士帽，把她衬托的可爱极了。
他站在门口盯着她看，她和那天晚上宴会上的样子完全不同，此时的她是个负责认真的小护士，可爱的像一朵小花，却又很陌生。
在他的记忆里，她还是那个方家大院里，穿着袄裙，和陌生男人说话会脸红的大家闺秀，他这才慢慢意识到，时光飞逝，人事已非。
舞会上的重逢，并不意味着一切都能回到过去。
婉如抬眼看他，心中也是此起彼伏，虽然着四五年里她经常会回忆起过去的事情，但是此时此刻，两人面对面站着，生疏感却是那样的真实。
她对他职业化的笑了笑，安慰道：“抢救及时，不会有事的，我估计她睡一会就能醒了。”
他尴尬又凌乱的点点头，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先走了，你好好陪陪她吧。”
婉如收拾了一下护理用品，便往门外走。
一听她说要走，他下意识的就一把拉住她：“我需要和你谈谈。哪怕就十分钟。”
婉如看看他，眼眶深陷，布满血丝，嘴唇边是一圈发青的胡茬，都在告诉她，他很疲累，他过的不好。
她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齐欣欣，点点头。
两人来到医院的花园里，找了个角落里的长椅坐下，竟然一时间相对无言，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故事太长，已不知道从何说起。
“婉如，我很高兴你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正礼打破沉默。
婉如淡淡一笑：“是的，但是代价是沉重的。” 她把他走后，自己的经历大致说了一下。
听完后，正礼心中沉重的犹如戴了镣铐，她居然吃了那么多的苦，伯谨竟然已经……而陆明宇就是那个救她于水火的人，比起方伯谨的无私奉献，陆明宇的雪中送炭，自己对婉如的爱，实在是犹如萤火之光，不足挂齿。
“你恨我吗？” 正礼看着脚下的青草地，轻声问。
婉如抬头看着天空中悠悠飘浮的几朵白云，长长的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恨。”
“你的苦难都是我带来的，我是你苦难的根源。”
“并不是。” 她轻柔而感慨的说：“是你教会我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相思。甜蜜的，苦涩的，幸福的，痛苦的，还有酸酸麻麻的，呵呵。是你让我尝到了爱情的滋味。如果不是遇见你，我不可能有那么多人生经历。” 婉如嘴角挂着一个千帆过尽，略带沧桑的笑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药盒，放在手心。
“婉如----” 一见那个雕花的药盒，思绪如翻涌的流云，穿梭到了那年的山坡下，心头大痛，他好后悔，好后悔，悔的肠子都青了，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强忍着心中酸楚，双手不停的轻颤着。
婉如也红了眼眶，说道：“无论我走到哪，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人，这个小药盒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它代表了我的年少无知，我的青春，也代表了我的爱情。”
他抬头凝视她几秒，心头积压了多年的感情像决堤的洪水轰然喷涌而出，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紧紧拥抱她，在她耳边说道：“你的那件绿色的袄裙也一直在我的箱子里，欣欣发现了，很生气，撕坏了，我把它缝好了，虽然缝的很丑……”
其实她早就忘了自己的袄裙在他那里，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想象着他一针一线的缝补着自己被撕坏的衣裙，不禁心中感动万分，原来这么多年，他也和自己一样，压抑着，回避着，思念着。
她拥抱他，把头枕在他的颈窝里，就如当年，生疏感被化解了，一切都又回到了从前。
正礼用力将她扣进怀里，紧的几乎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一次他绝不让她再离开自己，这一次绝不再逃避，绝不再懦弱，他要争取。
可是婉如的心思和他不同，一瞬间的因为久别重逢而忘我失态，并不能让她忘记他已是有妇之夫的事实，她赶紧推开他，拂去脸上的眼泪，
吸了下鼻子，耸耸肩，自我调侃的笑道：“你看，我又犯老毛病了，总是忘记矜持和分寸……”
“你这么说是要我无地自容吗？婉如，既然老天让我们重逢，我不要再次失去你……” 他急急表白着，却把她吓的不轻，连连摇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不可以，你有欣欣，她刚从鬼门关回来，你怎么可以说如此无情的话？”
“婉如！我和欣欣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将来我会和你解释，但是我不能再同样的错。我要你，我要娶你，我要和你朝朝暮暮，生生世世……”
“别在说下去了！” 她喝止他：“你如果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只能消失了。永不再见你。” 她骇然的不停往后倒退。
正礼也站了起来，急切的抓住她的手臂说道：“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但是求你，不要消失不见。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我只求你让我能够偶尔看到你，偶尔和你说说话，好不好？”
婉如挣脱开他的手，咬着下唇，强忍着心中的酸涩和眼泪：“好，只要你好好对欣欣，我想我们总有机会像朋友一样的见面的。”
“我猜欣欣这会快醒了，你快去陪她吧。” 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这张漂亮的脸，极具诱惑，她赶紧低下头不再看他，惊慌的快步逃跑了，
留着他一人呆呆的站在草地上，仰天掩面，无力的朝空气中挥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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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夏天，注定是热烈动情的，正礼一边照顾着欣欣，一边找机会接近婉如，他无法告诉婉如自己和欣欣之间的状态，更不敢太过亲近她，有时候只是远远的站在医院走廊里，看着她忙前忙后，她是那样的专注着自己的工作，却也是那样的孤单。
时间一晃而过，她已经是个20多岁的大姑娘了，不再是那个青涩傻气，又任性莽撞的小丫头，她的身上散发出成熟女人的深沉和克制，让他更是着迷。
齐欣欣躺在病床上，手上吊着盐水，苍白，没有血色，脸朝着窗口，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阳光。
正礼小心翼翼的端起医院里分发的稀粥，吹了吹勺子里的热气，送到她的嘴边。
“欣欣，吃点吧。”
她看都没看，毫无反应，好似一具会眨眼的尸体。
正礼沮丧的放下碗勺在小桌板上，她的憔悴绝望让他心痛又焦躁，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帮助她。他自己也深陷在这段婚姻的泥沼中，他也渴望有人能够拯救自己。
两人半天无语，病房里安静的犹如没人一般。
过了一会，欣欣的脸上的肌肉突然颤动起来，双眉斜了下来，紧紧将双唇呡了起来，肩头不住耸动着，眼泪从眼角不停的流出来，流入她的嘴角，让她品尝着自己的苦涩。
正礼并没有安慰她，因为他自己都想大哭一场，用胳膊支在膝上，将脸埋在手心里，听着她痛苦的哭泣声。
“你终于找到她了……” 欣欣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
“唔。” 他沉吟一声。
“你想怎么样？想离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