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做一个有良知有道德有底线的人是艰难的,但是问心无愧总也好过夜不能寐。婉如和陆明宇之间的恋情中断了,虽然两人心中悲苦,却也坦然了,过去种种,孰是孰非已无必要追究,平静度日已经成了婉如最大的期盼,而默默的爱也成了陆明宇最深的思念。
自己与陆明宇之间的感情纠葛犹如一团乱麻,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分手是最好的解决方式,既然无缘又何必强求,婉如站在丘比特喷泉前发呆,可能是前两天那场痛哭倾诉,将压在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虽然精神还是有些恍惚,心情倒还算是平静坦然。
陆明宇回家后,却没有婉如那样轻松,他不得不面对接踵而来的各种巨变,而且处境越来越危险。一时间倒也忙的没有功夫去考虑与婉如之间的伤痛。
富田和山口两人因为‘忘忧草’ 的作用,已经出现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症状,好在佐藤最近因为对陆明宇很是信任,所以没有再召见她们两个,但是这种状态迟早要露馅,而当佐藤发现此二人同时出现精神问题时就会自然而然的怀疑陆明宇动了手脚。
加上千代那里就如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会变卦,所以陆明宇必须立刻安排撤离的计划,可是李富川依然没有消息,很多事情他无法自己去安排,稍有不慎,就会因为身份曝露而被杀。
除了工作上的问题,生活上也是一堆烦心事。雅兰情绪不稳,一会担心着自己的药方是否会害死哥哥赵正礼,一会担心陆明宇是否会抛弃自己,一会又担心自己是否会保不住孩子,精神和身体状态都很不稳定。只有陆明宇在身边她才会放松些。
重重压力下,陆明宇也觉得与婉如分手是件正确的事,他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去爱她,还不如让婉如静静的生活在自己的庇护之下。
于是他再也没有去梧桐街,只是一天一个电话,偷偷的向吴大兰打听着婉如的情况。
两天后的深夜,陆明宇在书房整理资料,门外一阵急促上楼的脚步声,急切的敲着房门。
陆明宇起身开了门,门外风尘仆仆的李富川让他高兴的几乎跳起来。
“李叔!”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李富川拍拍他的后背,笑道:“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来来来,快点坐下,我有很多事要和你说。”
陆明宇真的激动的有些泪目,赶紧关了门,两人坐在沙发上。
李富川不等陆明宇问,已经抢着开口道:“明宇,对不起,我这次任务失败,真的是没脸回来见你。”
陆明宇心头一沉,一边给李富川倒茶,一边问:“怎么?正礼还是牺牲了?”
李富川摇摇头,接过茶杯,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将茶水喝尽,擦了下嘴角,皱起眉头说道:“这事,我也说不清,蹊跷的很,我买通了看停尸房的老刘头,从停尸房将他偷偷运出来,一路开到郊区的一处隐蔽农宅里,赶忙给他服了解药,就守在一旁打瞌睡,没成想我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后,赵先生已经不见了!”
陆明宇愕然,睁大眼睛。
李富川接着说道:“我当时就被吓呆了,我不知道是解药在夜里起效,赵先生连夜自己走了,还是有人跟踪了我,将赵先生给掳走了,我是真的后悔啊,如果我没睡着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陆明宇蹙着眉摇摇头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人都有困倦的时候。”
“我四下里寻找查看,发现屋子周围有杂乱的脚印,我猜赵先生是被人掳走了。” 李富川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满脸的懊悔和疑惑:“可是我那天晚上怎么就会睡的那么死?要抬走一个人,肯定会弄出很多声响,我怎么就……”
陆明宇拍拍他的手道:“李叔,别太自责。我想他们是用了迷药,不过既然他们没有对你下毒手,就说明他们对你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要带走正礼。”
“唔,可是我一路上都很小心谨慎,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怎么会有人知道?” 李富川摊开手,继续说道:“后来我顺着院子里的脚印一直走,果然发现有形迹可疑的人在那探头探脑,待我要追上去时,他撒腿就跑,我正要追,见他往路边一辆小卡车上跑,我赶紧掉头回来,开车追,谁想到这一追就追到了江苏境内了。”
“江苏?怪不得你去了那么久。”
“是啊,到了江苏境内,一开始还能追上那辆小卡车,后来我车不够油,只得下车加油,就跟丢了。往回赶的时候,又碰上了游击队与日本人火拼,小日本封了路,把我和车都给扣了,差点杀了我,后来我说这车是佐藤的,我是奉命追踪抗日分子的,他们查了好几天,这才放我回来。”
“真是难为你了李叔。”
李富川摆摆手道:“这没什么,我把赵先生给弄丢了,怎么也是打过。”
“不,这些人对我们的行动那么清楚,又没有加害与你,一定是有原因的。”
两人皱着眉,都百思不得其解,沉默良久,也只得暂时作罢。
过了一会,陆明宇开口说道:“李叔,富田和山口必须除掉,你有什么办法。”
“我回来的路上已经想过了,一个一个解决,现在多的是爱国抗日份子,恨透了日本奸细,你先解了她们忘忧草药性,反正她们也不记得这段日子里发生了什么,然后你假装约他们其中一个出去吃饭, 我放风声出去,自然有人收拾她。另一个的话过段日子,等你准备好与佐藤翻脸,我们再动手。”
“佐藤我是一定要杀的,一来我答应过婉如要替她的丫头月梅报仇,二来佐藤心思深沉,熟读兵法,通晓中国文化,极难对付,他取代了藤原之后,江浙一带被他牢牢控制,此人不除是中国人的心腹大患。” 陆明宇双目如炬,紧紧握着拳头。
“好!少爷,我听您的吩咐。”
“李叔,你快去休息,明天我需要你和组织上接头一下,一则问一下名单是否已转达?组织里有没有开始肃清行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二则帮我向组织上申请刺杀佐藤宏一的批准,三则帮我向组织上申请离开上海,重回游击队。”
“是。” 李富川接了任务,顿了两秒问道:“婉如小姐找到没有?”
一提到婉如,陆明宇脸上立刻笼上一层忧伤,蹙着眉点点头:“这几天发生了许多事,总之她现在已经回梧桐街,我也放心了些。只不过我以后都不能去看她,这是她留下的条件。”
李富川深深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唉,少爷啊,等上海的事情处理好了,你可要好好想清楚自己的私事。”
“没什么好想的,我决心放了她。就如她说的,远远的,默默的爱。” 陆明宇愣愣的看着书桌上的台灯。
李富川拍了下他的肩头,起身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陆明宇一个人痴痴的想着婉如与自己的这段挫折不堪的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