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伴随着窗外一阵清脆的鸟啼声,婉如睁开惺忪的睡眼,眼前是陆明宇平静美好的睡脸,他呼吸均匀,睡的很安详,结实的手臂紧扣在她的腰上。
婉如回忆着他俩从相识相恋到猜忌分离再到相知相爱,所有的片段,犹如电影般在脑海里放映,一股暖流在胸口回旋,汇聚成强烈的爱恋,凑上去在他的唇上温柔的亲吻。
陆明宇依然睡着,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手臂稍稍用力,将婉如与自己的身体贴合在一起。
“怎么那么早就醒了?” 陆明宇惺忪呢喃。
“没事,我胃有点不舒服,看着你的脸感觉好多了。”
他闭着眼,微笑道:“我的脸能治病?”
“好像可以。”
笑意渐渐扩大,陆明宇缓缓睁开眼睛,深褐色,宝石般的眸子半开半阖,轻笑道:“花痴病?”
“吼!你才花痴呢!” 婉如撑起些身子轻轻拍打他。
“呵呵,好好,我是花痴行了吧!”陆明宇顺势一抄将她圈入怀里,一个翻身,已经将她压在身下,笑意绵绵的看着她,伸出手指,在她的鼻尖上点了一下轻柔的唤:“老婆——”
“做啥?”
“天还早,要不我们接着昨晚,继续互动一下?……” 他俯下头在她的颈窝里印下一个又软又柔的亲吻。
婉如笑了,光滑白皙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轻柔的回吻他,迎接着他火热的身躯。可是才一会,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心头一股恶心,只想呕吐,赶忙推开他,翻身起床,开了门,急匆匆的跑进卫生间,抱着洗漱盆一阵干呕。
陆明宇赶紧也起床跟到卫生间,看到婉如低着头,辛苦呕吐的样子,着急起来,紧紧搂住她的肩头。
“怎么了?怎么突然病的那么厉害?发烧了吗?” 说着一只手放在婉如的额头上,又捧着她的脸紧张的看了看:“脸色不好,不行,走,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
“不,不用。” 婉如好不容易止住吐,漱了漱口,虚弱的摇摇头,嘴角是一抹甜笑。
“笑?你还笑的出来?走,快去换衣服,看医生去。”
婉如娇羞的拉住他手臂,环住他的腰:“我不就是医生吗?”
“能医不自医……”
婉如看着他一脸焦急的神情,忍不住笑,踮起脚来吻在他的唇上轻声说:“笨蛋,我有了啦。”
“什么?” 陆明宇睁大眼睛一愣,随之一个笑容渐渐在他的嘴角化开来,“你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
“嗯。” 婉如才刚点了下头,就已经被陆明宇熊抱在怀里了。
瞬间,耳旁好似响起天籁般的歌声,“天,太好了,太好了,我总算盼到了,婉如,你太好了!” 他激动的边说边吻她,眼眶红了。
婉如知道这是个好消息,但是见他激动到流下了眼泪却觉得他有点夸张了,再说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好”消息。
“明宇,你怎么了?”
陆明宇吸了下鼻子,捧着她的脸,哽咽着说:“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有多想和你有个属于我们的孩子,我从小没有父母,我不知道家是什么样子的,但是现在我有了,婉如,我要把我没有经历过的,享受过的都给我们的孩子,我要给他一个最温暖最幸福的家,有爸爸,有妈妈,哦,还要有兄弟姐妹……” 他兴奋的不停的说着,泪花中泛着的是幸福和希望的光芒:“婉如,多给我生几个。”
“嗯,好……” 婉如紧紧抱住他厚实的背,幸福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你会宠坏他们的。”
“宠坏就宠坏。” 他将她箍的像是要把她全身心的嵌入自己的体内一般:“我要把他们组一个土匪小分队,然后带他们去打家劫舍!哈哈。”
“噗,你这爸爸怎么就不想孩子们学好呢?”
“哈哈,劫富济贫,锄强扶弱不好么?那你为什么这么爱我?”
婉如无奈的笑,她的确爱他入骨,爱他的豪气干云,爱他的霸道不羁,爱他的铁汉柔情……她紧紧抱住他的后背,吸了一口他身上的芬芳。
一抬眼,却发现大厅里,雅兰坐在轮椅里,正对着卫生间,直勾勾的盯着他们。婉如不禁心头一沉,就在三个月前,雅兰失去了她的孩子,她失去孩子的那个晚上,正是婉如与陆明宇第一次彼此相融。
雅兰眼中的痛苦,绝望,羡慕,嫉妒,无奈,令婉如感到难过,轻轻推开陆明宇。
“怎么了?” 陆明宇依然沉浸在喜悦中。
“明宇,我想我们该对雅兰好一些。”
明宇这才转头看了看厅里的雅兰,有些烦恼的问:“怎么个好法?你要我去和她睡觉?”
“不是啦,我是说,我们该多关心她,把她当做妹妹那样。”
陆明宇挑挑眉:“我做不到,我只想守着你。反正话我都说清楚了,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只能保证不丢下她,一辈子养着她,但是我真的不想与她有任何瓜葛。”
婉如知道他比自己还倔,拿他没办法,只得妥协道:“好吧,那我去。我们总不能就这样把她丢在一边,那也太可怜了。”
“你啊,太善良,要吃亏的。” 陆明宇怜惜担心的摸了下她的脸庞,叹了口气。
两人走出卫生间,陆明宇尴尬的咳一声,便走开去找李富川了。
婉如走到雅兰跟前,推了她到窗边,温柔道:“雅兰……你还好吗?”
“你说呢?” 雅兰甚至没有转头,语气是冰冷的。
婉如脑海里掠过各种劝解她的大道理,可是千言万语却碍于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怎么才能让雅兰明白放手是一种解脱?怎么才能让她明白感情是不能够勉强的?怎么才能让她明白世上不是所有事情坚持就会有结果的?
几次话到唇边,婉如都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像是一个胜利者在施舍甚至是嘲笑一个失败者,尴尬又不妥。
她轻锁眉间,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的找寻合适的辞藻时,雅兰倒先开了口,她的脸上不再是冷漠,而是楚楚可怜。
“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婉如姐,恭喜你。” 说真的,雅兰的声线很柔美,很悦耳,轻轻柔柔的犹如鹅毛挠耳一般。
“谢谢……” 婉如看着她眼中的悲伤,心里很难过,对于雅兰的遭遇,她总觉得自己有一定的责任,其实雅兰不过是自己与陆明宇当初那不够成熟又缺乏彼此信任的恋情的受害者。说到底,是自己与明宇之间的嫌隙猜忌才造成了雅兰如今的悲剧。
“雅兰,我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和你说什么,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走出阴霾,重新积极快乐的生活。”
雅兰摇摇头,苦笑道:“不可能的了,我现在就如一块朽木,除了渐渐腐烂,哪里还能积极快乐?我和你不同,我没有腿。”
婉如难过的摇头,雅兰似乎永远都把问题归结在她的残疾上,这个侧重点本身就有点问题。
“我们从来没有嫌弃过你的残疾,你的问题不是在你的腿上,而是在你的心里啊。” 婉如始终还是憋不住内心的话。
“明宇不爱你,并不是因为你残疾,或许……或许……是因为他先遇到了我……又或者……是因为你太完美,太好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绝对不会是因为你残疾而不爱你。你明白吗?”
“你是说,就算我可以走路,明宇也不会爱上我吗?因为我太好?” 雅兰迷茫的问。
“不是!” 婉如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想呢?”
“因为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想。” 雅兰迷茫的说:“我知道他不爱我,就如我爹也不爱我大妈,可是,我爹依然疼爱我大哥啊,但是为什么明宇连我的孩子都不爱?那也是他的孩子啊!你知道吗?当我告诉他我怀孕的时候,他的眼中是一片震惊绝望,毫无一点快乐。
他对孩子漠不关心,或许他甚至希望那个孩子消失的,而如今……他如愿了,孩子真的消失了,你看他是多么的轻松快乐,半点悲伤都没有,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句。” 雅兰含泪苦笑着说:“婉如姐,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我看不明白他。他到底是热情善良的还是残忍冷酷的?”
婉如叹气道:“他是个爱恨分明,矛盾别扭的人,他的内心有伤痕,他对他的父母又爱又恨,对这个世界又爱又恨,对人类又爱又恨……我一直想和你说,爱一个人你得去了解他。可是恕我直言,雅兰,你并不了解明宇。他是善良的也是残忍的,是温柔的也是冷酷的,你没有见到他当初是怎么折磨我的吗?”
婉如很真诚的为她剖析着陆明宇,希望她能够明白她与明宇之间的问题所在。雅兰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却还是茫然悲伤的说道:“可是那是他的孩子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冷漠无情?”
一听这话,婉如知道她陷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只得叹了口气,也不想再劝下去了,毕竟自己与陆明宇已经情定一世,无论雅兰了解还是不了解明宇,都不会改变明宇离开她的决心,而那个孩子的消失,既已成事实,除了无奈唏嘘,又能如何。
“雅兰,你放心,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婉如最终也只能这样安慰她。
“好了好了,婉如姐,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只不过,你不是我。你是个胜利者,而我是个失败者,你不懂我的痛苦。我也不需要你的怜悯。” 雅兰露出一个悲凄的笑容,摇摇头,转着轮椅的轮子,往房里去。婉如只能看着她的背影长叹一声。
……
婉如怀孕的喜悦还未从陆明宇和李富川的脸上褪去,一个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消息从天而降——老罗出现了!
隔了一天的上午,四人正在吃早饭,一阵刺耳突兀的电门铃声响的众人心头发毛。
谢妈跑去门口,从猫眼里朝外张望,转过脸摇摇头:“好像是送报纸的。”
谢妈正要开门,陆明宇警觉的打断她:“等等!我们并没有订报纸。”
李富川沉声“唔” 了一下,站起身来到门边,悄悄的打开大门,果然门口擦脚垫上躺着一份报纸,李富川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异常,这才将报纸拿了进来。
打开报纸,夹层里面卷着一条小纸条,上面写着:“明日中午12点海伦路百祥杂货店。罗”
这出人意料的纸条令众人都大吃一惊,陆明宇拿着纸条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眉峰渐渐蹙了起来。
“少爷,你不能去,我去。” 李富川说道。
“他有胆子下挑战书,我自然是要应战的。”
“这摆明了是个圈套。” 李富川说。
婉如也忙说道:“明宇,李叔说的对,你不能去的。”
陆明宇一手揽着婉如的腰,一手搭在李富川的肩上,淡笑道:“你们都是最了解我的人,我是那种临阵退缩的人吗? 去我肯定要去的,但是怎么个去法,我又不傻,不会白白牺牲的,我还要等我的儿子出世呢。” 说着摸了下婉如的小腹,眼底是一片幸福。
“可是……” 婉如忧心忡忡的拉着他的手臂,想了想抬头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陆明宇脸一拉:“不行,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保护好你自己和孩子,不用担心我,我和李叔两人足以抵挡千军万马。” 他嘴角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我没事的,他现在还很小,我除了有点害喜,其他都很正常啊,我可以接应你们……”
陆明宇一手指戳在婉如的脑袋上:“你给我在家里呆着,就是在接应我们了。”
“又小看我。” 婉如白了他一眼。
“就是小看你,傻头傻脑的。” 陆明宇也白了她一眼,婉如朝他撅撅鼻子。
李富川摇头浅笑道:“少爷不是小看你,是心疼你,担心你,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少爷的。”
“嗯。” 婉如无奈的点点头,紧紧握住明宇的手,忧心忡忡的望着陆明宇,明宇温柔看着她笑。
他们三人沉浸在他们的世界里,谁也没有心力再去关注从他们身边悄悄离去的那辆轮椅。
陆明宇与李富川在房里商议了很久,当晚李富川就神秘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婉如还在熟睡,睡梦中一手牢牢抱住他的腰,一手紧紧缠绕着陆明宇的手臂,下意识的想要保护他远离危险。陆明宇看着她甜美秀丽的脸,轻轻吻在她的唇上。
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但是婉如缠绕在他手臂上的手却依然紧紧与他十指紧扣。
他不得已吻她的脸颊,在她耳边柔声道:“婉如,我答应你,一定平安回来,我们经历那么多才在一起,我想和你天长地久,白头偕老。等任务完成,我们就去接吴大婶和虎子,然后远离乱世,找一处僻静之处过我们的日子。”
婉如嗜睡,朦朦胧胧中用鼻音“嗯”了一声,手指才轻轻松开了些。陆明宇将手抽出来,又在她脸上唇上吻了几下,才赶紧翻身下床穿戴洗漱,乔装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