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城听她说完她即将离开的消息之后给出的反应远比星似预料中要平静。
星似原以为他会将自己的死皮赖脸撒娇本领发挥到淋漓尽致。
牧城认真跟她对视数秒,确定她没有在说笑,然后也只是低下头,淡淡勾了下嘴角:“其实我每次跟你说,希望你不要走,一直留在地球,我都只是说说而已,我知道你早晚都会回去,我知道,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我可以接受,不会让你为难。”
星似提步朝他走近,主动抓过他的手握住,语气里染上几分迫切:“在我走之前,我还有什么是可以帮你完成的么?你随便说,什么都可以。”
牧城慢慢回扣住她的手,转而握进自己手心,不答反问:“你呢,来地球这么久,还有什么是想做却没有做,觉得就这样走了会留下遗憾的事情,我来陪你做吧。”
星似盯着他的眼睛迟疑片刻,低声说:“星离已经收集到了全部元素,其实这十三种元素由我们任何一个人收集完整都算是完成任务,只是我们来之前打了一个赌,现在我输了,但是他趁我不注意准备把我空缺的几种元素过渡给我,我打断他的时候,元素盘只剩最后一种元素没有填充完整。”
星似缓慢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将声音放轻:“是‘爱’元素。”
牧城先是一愣,然后便笑了:“那我陪你谈场恋爱吧,最后的‘爱’元素,就收集我的,好不好?”
顿一下,他又不怎么正经地说:“你自己说的,要帮我完成心愿,这就是我的心愿了,怎么样,刚好一举两得。”
星似看着他故作轻松的笑容心脏痛得简直要死,可她只能硬生生掩盖过去,然后在牧城满目期待的注视下点点头,平静地说:“好。”
牧城没想到她会答应的如此爽快,着实意外了一下,双眸瞬间就亮了起来:“那我们应该做点什么?谈恋爱都要做什么?”
星似看他这般开心,自然不忍心扫了他的兴,努力让自己变回平日里他习惯的样子,无语地哼了一声:“你问我?你觉得我有经验?”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认真回想了一下自己曾以旁观者身份目睹过的几段恋爱,迟疑道:“吃饭,逛街,游乐场,看电影?”
牧城不怀好意地笑:“得,看完电影之后的下一步就是开房,俗不俗啊?”
星似没好气地嗔他一眼:“再俗也是copy的你的大脑,你个毫无浪漫细胞的呆子!”
牧城听完反而特别骄傲地朝她挑了挑下巴:“我守身如玉二十三年,不不,即将二十四年,这么纯洁如白纸的我把第一次都给你了,你不得觉得这是自己活了几千年才修来的福气啊?”
他说着话,身体忽然低下来,近到不能更近地来到星似面前。
星似脸一红,慌乱地挣着手从他手心抽出来,低下头准备错开他往门口跑,牧城眼疾手快,一个利落转身,直接来了个壁咚把她圈在墙角,居高临下颇有些强势地看着她:“反正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同居都三个月了,我觉得吧,那些毫无营养的含蓄过渡阶段我们可以直接跳过,步入主题了。”
星似看向他的目光开始飘忽,弱弱地问:“你指的主题……是什么?”
牧城挑眉,没羞没臊地说:“开个房,做……爱做的事情呗。”
星似恼怒地“喂”了一声,脸上的红晕看起来更深了,她推了牧城一把,猫下腰准备从他臂弯里钻出来,牧城低低地笑,还跟着换了个姿势,重新又把她圈了回来。
“其实说真的,我们不需要那些所谓的恋爱仪式感,因为跟你待在一起,做什么我都觉得很充实,很开心,而且我站在你面前本身也毫无秘密可言,我喜欢什么,我讨厌什么,我都经历过什么,这些你甚至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你只用了一分钟,甚至打败了夫妻间需要反复磨合的几十年,所以我们不用刻意去做出什么改变,跟之前一样吧。”
星似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那你还愣着干嘛,你准备就这么一直站着跟我干耗时间么?”
牧城抓了下后脑勺,重新牵过她的手,直接带着她到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机边找台边说:“那我们就继续按照之前的相处方式吧,我唯一的要求是,你要一天二十四小时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没问题吧?”
星似轻轻翻了个白眼,嘀咕:“幼稚。”
等牧城闻声看过来的时候她又立马改口,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点着头应下:“大佬,你说了算。”
牧城找好一部前段时间刚上映的口碑不错的推理电影,起身把客厅窗帘拉好,回来时直接坐到沙发另一头,朝星似拍拍自己肩膀:“过来一起看。”
星似瞥他一眼,并不买单,抱臂往身后一靠,别别扭扭地说:“我才不要。”
牧城似乎早有预料,最后又确认一遍,便毫不客气地往沙发上一躺,脑袋直接枕到星似的腿上:“我唱了三个月的独角戏,现在终于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分,真是委屈我自己了。”
星似:“…………??”
牧城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塞了一颗车厘子到她嘴里,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说:“没关系,我不要面子的,如果我们之间隔了一百步的距离,那么你就站在原地不要动,我会主动朝你走出一百零一步。”
星似讶然:“多出来的一步呢?”
牧城抿了下嘴,声音忽然就低了:“多出来的一步,就停在你心里吧,四姐,你们的实验一定要成功,不管过去多少个七百年,你一定不要失忆,一定不要忘记我。”
星似喉咙一哽,那些刻意掩埋的情绪一股脑就涌了上来,全都堵在了心口,痛感似欲将她凌迟。她艰难地呼吸着,眼睛变得又热又涨,仰起头的同时抬手盖住牧城的眼睛,肯定地告诉他:“即便实验真的失败了,我也会用其他办法强迫自己记住你,不管过去多少个七百年,只要我的生命体征没有消失,我就不会忘记你,除非某一天斯托默不复存在,我也魂飞魄散。”
牧城眉头一皱,拿开她的手,不乐意了:“强迫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说的好像我在勉强你一样。”
星似垂眸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我自愿,是我不想忘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