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燕洛在天明…明朝中…中最大的,最大的合作人员,是,是……”百夫长说道这里,眼睛闭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一旁的连清婉和秦羽没有丝毫动作,一点都不怕百夫长自尽。
只有经历过炼狱的人,才会留恋美好的人间,秦羽刚刚给了他希望,一个黑暗中的人看见光亮,哪怕再坚毅的人都免不了动心。
更何况,在连清婉的手下,还没有自尽成功过的囚犯。
“是谁?”秦羽目光冷峻,从他有些颤抖的手上可以看出,他隐隐约约猜到了答案。
“是戚风!戚风!”百夫长大吼出声:“我这里还有袁帅,不,袁浩和他交流的信件,真的,他们的交流都是我在负责,我知道他们每一封信的去向……”
“明都城北区商业街,四海当铺中有一个雕花镂空宝珠,它是中空的,藏着一封还没寄出去的信件,你们相信我……”百夫长已经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看着百夫长的表现,秦羽转头看连清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是不是又滥用万明散了。”
连清婉吐了吐舌头,没有回答。
“你啊,现在非常时期,给我节约一下成本不好啊,万明散很贵的!”秦羽心痛地拍了拍大腿,从一旁摆着许多药瓶的桌子上取出一个药瓶,放在百夫长鼻子下边,百夫长一呼吸,药粉便进入了他的鼻腔。
不多时,他平静下来,昏沉睡去。
放下药瓶,秦羽吩咐道:“将他压入大牢,你们即刻将那雕花镂空宝珠取来。若情报无误,等戚风一党尽诛后,便放了他吧。”
“这……”连清婉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会不会……”
秦羽一耸肩:“我们不杀他,但袁浩可不会让一个叛徒活着。”
“高。”连清婉对秦羽竖了个大拇指。
听着其他刑讯室里传来骇人的惨叫,秦羽意味深长地看了连清婉一眼:“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连清婉站直身躯,一抱拳:“我会尽力,有情报立刻通知公子。”
“好。”秦羽离开大牢。
刑部,其实就是以前的天牢,本就是一座庞大的建筑群,自然有前堂后堂等多个厅室。
前堂用于待客,后堂则用于一些琐碎事。
坐在舒适的貂皮沙发上,秦羽眯着眼睛,恢复着自己的计算力。等下他的工作量可是巨大,要从一封信中剖析出袁浩和戚风的纠葛,还要寻找证据……
半个时辰后,秦羽被叫醒了。
再看眼前的 桌子上,一颗巧夺天工的奢侈宝珠摆放在那里。
撑了个懒腰,秦羽才注意到,雨邪,连清婉,还有刑部尚书景诩。
“你们怎么来了。”秦羽有些惊讶,倒不是惊讶连清婉和景诩,而是惊讶雨邪这个大忙人竟然有空跑来‘鉴赏宝珠’。
自从拿到秦羽的真灵军训练方案后,雨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花了一整天时间,将练兵法修修改改,又加上不少自己的私货,然后整天窝在兵营里,疯狂练兵。托雨邪的福,这两天天明的军人也是叫苦不堪。
这样一个大忙人,今天竟然特地跑到刑部来,秦羽相信,他绝对不是来串门的。
“我已经迫不及待看着戚风倒台,他在朝中可没少陷害我雨家的人,我武试的时候都差点让他给刷下来了。”雨邪舔了舔嘴唇,邪魅一笑。
秦羽心领神会,耸耸肩:“逮捕戚风行动,你带兵。”
“求之不得。”雨邪点头。
连清婉走到桌前,带上蚕丝手套,轻轻捧起雕花镂空宝珠,左右翻看了几眼,皱眉道:“是来自西域的宝物,通体由象牙雕琢而成,直径约十寸,做工精致,想必出自大家之手。”只是几眼,就将这件宝物的各项资料发掘出来,连清婉还是有两把刷子:“根据千山行万夫长的供述,这枚宝珠内藏机关,只有将镂空外壳转对八位数,才可以解开。但密码,他并不知情。”
闻言,秦羽叹息一声:“若是老祁在这里就好了。”论解锁,祁天风可排天下前三。可惜他现在在境外实施天眼楼最重要的计划之一:边城计划,实在无法脱身,要不秦羽真想将他调来明都。
沉思片刻,雨邪站起身,从连清婉手中接过宝珠,细细端详着,不放过每一条雕纹。
“你有办法?”秦羽皱眉,他可不认为雨邪懂密码之道。
雨邪摇了摇头:“我不懂密码……”
随即,他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高举双手,将宝珠狠狠向地面砸去。象牙质地并不坚韧,遇到坚硬的地面,自然化作无数碎片。
雨邪蹲下身,在一堆碎片中摸索片刻,掏出一张折叠着的丝绸纸,对着秦羽三人扬了扬,露出一口白牙:“但是我懂打破规则。”
秦羽白了雨邪一眼:“要是宝珠藏有自毁系统,那什么都玩完了。”
“你以为我刚刚是白看的啊?这宝珠雕花得如此彻底,剩下部分都是实心,哪有空安装自毁系统?”雨邪没好气怼了秦羽一句,将丝绸纸打开。
只看了一眼,雨邪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见雨邪皱眉,秦羽也感觉不太对劲,上前两步,仔细一瞅,也愣住了。
一直待在一般不动声色的景诩见智绝天下的秦公子都愣住了,自然也起了疑惑,开口问道:“怎么了?”
雨邪僵硬地抬起头:“这是我父亲的字迹……”
“什么?”景诩也愣住了:“怎么会是雨会长?”接过丝绸纸一看,不仅是雨倾天善用的小楷字体,落款还盖上了雨倾天的私章。
一切,证据确凿,但该抓的人却不是戚风。
秦羽望向雨邪,皱眉问道:“你相信是你父亲吗?”
雨邪摇头:“天明谁叛变都有可能,但绝对不会是我父亲,父亲对天明忠心耿耿,这是日月可鉴的事情。”
雨邪这个观察事物细致入微的家伙都这样说了,那雨倾天定然不会是叛徒……
但是,还有一个可能,雨邪,雨倾天,都已经投向了燕洛。
想到这里,秦羽背后有些发寒,看了一眼雨邪认真的表情,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作为雨倾天的姐姐,雨邪的姑姑,雨倾城同样是雨家的人,雨家的一切事物都逃不过雨倾城的眼睛,自然,雨家不会是叛徒
但,别人可不这么认为。
“猜疑链……”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秦羽这样一说,雨邪和景诩顿时也懂了,同时陷入沉思状态。
景诩是四大家族扶持起来的,自然对四大家族也是忠心耿耿,不会做对不起四大家族的事情。
半晌,秦羽抬起头,面带严肃道:“外界舆论已经发酵地差不多了,若我们再不整点什么行动,高峰期就过了,那时候朝廷的不作为便会让民众们默认戚风是被冤枉的,戚风的民众后盾会更加强硬,我们更不能撼动。”
“你的意思是……”景诩疑惑道。
“立刻逮捕戚风。”君陌沉声道:“然后我们要在陛下和民众反应过来之前将证据集齐,如此一来,就可以大胆一些了。”
雨邪脸上闪过一丝疯狂:“我同意。”
景诩沉默了一会儿,也开口:“我同意。”
“我这就带兵过去。”雨邪站起身,正欲往外走。
“等一下。”秦羽叫住了雨邪:“逮捕戚风让辛家去做,你赶快将雨家内部所有人的字迹带到这里来。”
楞了一下,雨邪懂了秦羽的意思,轻轻点头道:“好,我立刻排人通知辛家。我再多跑一躺,让礼部将朝中大臣和学子的字迹送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对着秦羽轻轻眨了一下左眼
“有劳了。”秦羽对着雨邪一拱手。后一项工作,秦羽本来是准备让黄曦去做的。
“景尚书,你和连清婉留守刑部,争取榨出更多情报。”秦羽转身对景诩和连清婉一拱手。
两人点头,景诩问道:“那公子你……”
“我回秦家。”秦羽含笑道:“天下论书法,谁人都不是我爷爷的对手。”
“我懂了,让秦老丞相来鉴别笔迹。”景诩恍然大悟。
沉思片刻,秦羽开口道:“戚风一押送至刑部,做出立刻斩杀戚风的假象,暗中将他收押问省。”
景诩疑惑道:“为什么这样做?”
秦羽翘起二郎腿,双手放在腿上,淡然道:“我便是要让满朝百官,受一下刺激。”
景诩一拱手:“公子高见。”随即离开此地,安排工作去了。
偌大个后堂,只留下秦羽一人端坐椅子上。
无声无息,孟老出现在秦羽身前。
“何事?”秦羽抬起头问道。
孟老递过去一件物事,用嘶哑的嗓音说道:“公子交代下去的事情,有眉目了。”
秦羽接过物事,放在手心里一看,是半颗镀金扣子,雕刻了一些图案,从现有部分可以看出雕刻着一个虎头,像是天明国虎林军将领用甲。
拽紧了半颗金扣子,秦羽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焦急:“文书在何处?”
孟老道:“由于资料太过繁多,老钟派遣的马车预计五天内能抵达明都。”
“好。”秦羽颔首,有些复杂地呢喃着:“终于,有结果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