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天明，败了。”黄曦一脸阴沉走进房间，对秦羽拱手道。
“还是败了吗？”秦羽放下手中书：“我知道了。”
黄曦一拱手，退出了房间。她知道，公子思考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
秦羽缓步走到窗边，此处是一个高地，远望而去是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几乎看不到大河的对岸，水势之险可见一斑。七百年前，秦燕倾举国之力，将此大江分流为九段，选怒涛江水流最平缓的一年，强行开辟出一条渡江之道，以九段流水中的陆地，建立起十座巨桥。而流水中的陆地，被称之为：江中八州。巨桥经过七百年来的不断修缮，这十座巨桥早已坚不可摧，哪怕是拿炸药来炸，也未必炸得开。
也得益于这个巨大的工程，江南才得以发展起来。而这怒涛江两岸，也因为此工程，农业极度发达，在最鼎盛的时期，甚至有天下粮仓之称。
两岸的落幕，是在秦燕帝国灭亡后，大齐大燕各据一方，作为战略要地，两大帝国不断屯兵，加上天江福地、关内平原的开辟，总总原因导致了此地的荒弃，是在是让人蹉叹不已。
秦羽并不是心血来潮去柏城，只是为了气齐雄策一番，而是顺路。就在刚刚得到消息天明太尉辛江所率领的天明大军被袁浩击败，几乎可以说是一泻千里，恐怕过不了几日，袁浩就要准备渡江了。
要知道，袁浩的目标，可是龙城啊。
距离齐良玉上位已经是一个多月，在齐良玉坐稳摄政王位置之后，秦羽立刻调动了大齐剩余兵力，共二十二万兵力，全数前往渡江山驻扎。
这二十二万兵力，可以说是大齐最后的力量了，就连各地地方军，秦羽都抽了八成以上。甚至有两万，只是刚招募的新兵。
秦羽计划在渡江山江中八州，也就是怒涛江九段分流的九块陆地中，囤积大量兵力，等袁浩渡江之时，攻其不备，将十万死骑分段截开。
这只是一种战术，秦羽还设计了其他好几种战术，有拿火烧的，有拿水淹的，有箭雨的，甚至炸桥秦羽都想过。但不管是哪一个办法，都不是两全其美之策。
秦羽没有在桥上安放炸药，杀敌一千，自损三千的事情，秦羽还做不出来。
虽然随着江北走廊的重新开辟，天明和大齐的通道又多了一条，但秦羽可不愿意天下一统后明州道等三道的商业荒废下去。
再说，十桥经历千年风霜而不倒，岂是炸药能轻易解决的？
此番唯有死战到底。
天江方面，四十万齐军和三十五万燕军已经在两岸僵持了近一个月，这期间，哪怕是小冲突都没几个。双方的将领都知道，现在千钧一发之际，若是战开了，定是全力以赴，血流成河。现在都还不是最佳时机，双方都等待着一个契机。
这个契机，秦羽打算给他们。
解决完龙城事宜后，秦羽派遣血鸢和孟无颜去了天江，一人混入大齐军营，一人混入燕洛军营。
他们的目标，是燕洛兵马总元帅：屠夫，和大齐大司马：宁守诚。
待两帅暴毙，两军混战，此一战，怕是要打上个好几个月都不会消停。
而这几个月，不管是对大齐，还是对燕洛，都是绝对的消耗。但这几个月，已经足够让天明休养生息，也足够雨邪和秦独醒会师燕城了。
秦羽正思索着其中细枝末节，突然门又被敲响了。
黄曦走进来，对着秦羽一拱手：“禀报公子，齐雄策驾崩了。”
“嗯，找个地方埋了就是。”秦羽随意挥挥手，但下一刻他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等等，你说谁驾崩了？”
“大齐雄策帝，齐雄策。”黄曦道：“今年是雄策十六年。”
“我去，他怎么死的？”秦羽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不是我们的问题，每过一个时辰，都有人回去查看他的情况，哪怕是身体虚弱都能及时发现。但他这次死得着实蹊跷，当我们的人探查时，他已经没了呼吸，死前表情峥嵘，应该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而死，但体表上没有丝毫痕迹……”
“连清婉他们到了吗？”秦羽问道。
“于发信之时，已经抵达的柏城。”黄曦道：“约莫晚些时候，就有消息了。”
秦羽点点头：“到时候第一时间通知我。对了，让连清婉他们多派些人，守在齐雄策尸体旁边。”
“公子担心是假死？”黄曦问道。
“是的，齐雄策诡计多端，我们不得不防。我听闻苗疆有一秘术，能以下蛊的方式，将一个人拉入假死状态，这个状态可以持续好几天，生命体征完全消失。但此法对假死之人伤害极大，一不小心就会落下终身残疾，甚至因此真的死去也不一定。所以，我们不得不防。”秦羽解释道。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黄曦一拱手，退出了房门。
望着关上的木门，秦羽摸着下巴，喃喃道：“有内奸。”
……
三日后，柏城传来了确切的消息，齐雄策是真驾崩了。
得到这个消息时，秦羽站起身，对着北方鞠了个躬，这是对自己对手的敬意，也是对齐雄策这位雄才大略君主的敬意。
由于此时是敏感时期，秦羽并未公布这个消息，而国葬的事情，也推延一段时间。
袁浩的十万死骑，终于来到了渡江山对岸。而渡江山距离明都，仅仅只有两百里之远，可谓是利刃已经架在了天明的脖子上，但这一刀，绝对砍不下去。
这三天也不全是坏消息，秦羽受到了龙城方面关于清理朝廷百官的消息，百官之中七成以上，都换上了天明或者天眼楼方面的人。明都方面也有消息传来，由南海帝国协助训练的天明水师，终于投入使用。全国各地的地方军队，均可以走水路，快速支援各地。
对于天明水师，秦羽了解不多，只知道这也是上上代皇帝定下的大计中的一部分，本已经秘密开动了三十余年，直到最近半年大量引进海域都护府的技术，才得以迅速成型。
两万天明水师，已经配备了最先进的火炮，接下将从流入怒涛江的支流进入怒涛江，对渡江山实施辅助打击。
西南方面，对于秦独醒率领的海域联军，燕洛没有丝毫的抵御能力。在虞国的协助下，秦独醒以极少的损失荡平了西海州等四个州，南部三州的地方军全数被扫荡，只差积蓄力量，就可以兵临燕城了。
雨邪大军终于从南蛮杀入燕洛，第一战就是与凛州守军的交战，最终以雨邪方面的胜利告终。
当时带着三千余人进入南蛮，再走出南蛮的时候，雨邪却已经拥有了两万余人的大部队。部队里的大多数，都是怀着对燕洛有着滔天仇恨的南蛮土著。就是这个为了行军不惜一路以村庄部落的覆灭为代价的国家，彻底激怒了整个南蛮。不管是遭受劫难的部落，还是流浪的幸存者，还是逃过一劫的部落，全数加入了雨邪这支讨伐燕洛的大军。
与秦独醒的扫荡不同，雨邪强攻了凛州的首府，凛城。最终在凛城插上了天明的军旗。代表着，此一州彻底沦陷。
在最为危急的时刻，天明终于翻了身。
在秦羽看来，这一系列事情中，做的最棒的，就是彻底封锁了袁浩和燕洛的情报通道。到现在袁浩都还不知道，自己老家被天明端了的事情。
宋猎率领的大军，死死缠住燕洛奴军的同时，也彻底封锁了被占领玉霄关。以九重天山脉的恶劣环境，燕洛驯养的温驯传令飞鸟，根本无法跨越，加上天眼楼以驱禽之法，将九重天山脉上的凶禽全数唤醒，天空中别说是一只温驯的飞鸟，就连经过严格训练的空天梭，都不一定能突破。当然，这一招也彻底断绝了天眼楼本部与外界的直接联系，若要发布信息，只能让弟子偷偷下山，在距离九重天山脉较远的地方放飞空天梭，一去一回，等消息传到秦羽或者明都时，早就过了两三天了。
花费巨大代价，总算让袁浩和他带领的十万大军，彻底变成无根浮萍。
浮萍，是最好战胜的，不管之前它有着多么的强大。
天下局势，终于进入了最危急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