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猜对了!
袁浩果然打算趁着夜色,偷渡渡江山。刚经历厮杀,盔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九万多燕洛死骑就踏上了渡江十桥的桥面。
这一步,注定了燕洛的溃败。
渡江十桥的桥面很宽,足够五匹马并驾齐驱。十桥加起来长度达到十几里,容纳九万人的部队,还是绰绰有余了。
当最后一批军队踏上十桥,东方传来朦朦的光线,天空一刹那亮堂了起来。当然不是因为即将黎明的缘故,而是无数点火光,彻底点亮了这黎明前的黑暗。
“敌袭!”这是来自传令官撕心裂肺的嘶吼。
“全军听令!”袁浩举起了手里的剑,猛地挥下:“随我,一同冲杀过去!”
伴随着鼓声阵阵,这个命令瞬间传达到了全军各处,因为箭雨而有些慌乱的阵容,在这一刻重新秩序起来。
哪怕身边同伴被冲天而降的火箭击中倒地,军士们一个个都镇定无比,有条不紊地举着手里的盾,保护着自己和自己的战马。整条队伍,如同一条包裹着黑甲的黑龙,那漫天的火光,只不过是凡人对于凌天黑龙的挑战。
这就是天下第一军,燕洛死骑。
也只有这只军队,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持强大的战斗力,有条不紊地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鼓声阵阵,这条黑龙加快吧步伐,在渡江十桥的桥面上竟然冲刺起来,震得千年石桥仿佛地震一般。
来自北方,一颗燃烧着耀眼火光的信号弹升空,炸开化作无数烟华飘落长空。
下一刻,这条无坚不摧的黑龙断开了,在每座桥的衔接处,渡江八州的位置,出现了极大的空挡。
渡江八州早就准备好了结实的绊马绳,在这一刻,彻底将这条黑龙截断。
渡江八州里早就埋伏好的军士们一冲而出,接着短暂的空挡杀入死骑的阵型。
寻常军队,若是遇此战术,定已经溃不成军。
但燕洛死骑终究还是燕洛死骑,在短暂的混乱后,前中后三军的战士迅速组成一个又一个的战阵,以骑兵的优势对付着这些送死的伏军。
当然,这只是在他们看来。
伏军来得快,去的也快,在留下大量尸体后,伏军退回了渡江八州。
死骑们正准备乘胜追击,但下一刻的站鼓声,告诉他们继续前进。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死骑们不再去管溃退的伏军,重新站好阵列,开始冲锋。
但在下一刻,令人意外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一朵又一朵的火花,在桥上炸开,震耳欲聋的响声,仿佛是苍天的意志,要将这条无坚不摧的黑龙彻底抹杀。
那停顿片刻的火箭再次降临,天空再一次被渲染亮堂。
东边江面上,半轮红日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染红了半边天空的云霞。
死骑们要面对的困难,可不止是炸药,火箭,还有重重障碍物以及同伴倒下的身体。
没错,是身体。
如果在行军途中跌下马背,那么与阵亡就没其他区别了。配置着特质马蹄的战马,会将你踩得粉身碎骨,甚至比被炸药直接命中还要惨。
这是一只军队的素养,这样一只铁军,不会为了损失个别个体而放弃严明的纪律。
人人如此,全军毅然。
江岸上,秦羽登高远望,看着死骑们在重重陷阱下的挣扎,不由得感叹出声:“天下唯死骑成军!”
“天下唯死骑成军?什么意思?只有死骑称得上是军队吗?”黄曦不解问道。
秦羽目中带着一丝憧憬:“军队就应该是这个样啊,所向披靡,无坚不摧。也只有死骑称得上真正的军队,一支拥有着军魂的军队!”
“但这样一支军队,还是折在了公子的手里。”黄曦道。
秦羽摇摇头,长叹一口气:“此刻,若我与袁浩相比,我才是机关算尽的卑鄙小人。我只是占据一个天时地利,然后乘人之危。而死骑则是燕洛孤注一掷的全部希望,没人都带着对家国无比赤城的信念,甘愿奉献自己的生命换取虚无缥缈的胜利。唉,若是早点给我一支这样的军队,天下何愁乱世数百年?”
“公子乃不世出的奇才,此番定能辅佐建业大帝天下一统。”黄曦恭恭敬敬道。
“哈哈,是吗?”秦羽豁达一笑:“战斗可以进入第三阶段了。”
黄曦一拱手:“是!”随即点燃了身边的信号弹。
一颗火球拖着长长的焰尾袭向长空,绽放出无比绚丽的花火。
朦胧的江雾,被一颗又一颗的铁球击破,伴随着滔天的巨响。
当江雾散尽,伴随着东边天空传来的光芒,死骑们这才看清,一只庞大的舰队已经出现在江面之上。
而巨响声,正来自于船上还在冒着青烟的黑铁炮管。
“火炮!”袁浩瞳孔极具缩小,眼神中带着深深的忌惮。
他身边的将领们,都知道火炮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那沉睡千年的恐怖杀器,再现人间了。
大多数炮弹射入了怒涛江中或渡江八州的陆地上,但胜在数量巨大,无数铁球镶入渡江十桥的桥面,在杀伤死骑的同时,也破坏着渡江十桥的桥体。
虚弱的桥体已经摇摇欲坠,也只有这跨越千年的巨大工程,才能承受的了如此的冲击,换做其他桥梁,早就千疮百孔,消失在大河之上了。
这条黑龙已经遍体鳞伤了。
秦羽转身正欲走下高台,却被黄曦挡住了:“公子要去何处?”
言下之意就是战斗还没结束。
秦羽大笑一声:“战局已定,我去看看袁浩。”
“袁浩?”
秦羽没有说话,只是背着双手向高台下走去,黄曦急忙跟在秦羽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