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光透过窗户纸映照在殿内，显得十分亮堂。怀璧已经醒了。她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枕边，却发现齐清让还在。他早已经坐了起来，静静的看着怀璧的睡颜。那么安静。怀璧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她问道：“你今天不用去早朝么？”
齐清让轻声笑了笑道：“恩。每年就盼着生辰这一天呢。不用上朝，不用看折子。”他轻轻揉了揉怀璧的脸道：“你要是困的话就再睡会儿。”
怀璧靠在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药摇了摇头，她蹭了蹭抬眸望着齐清让道：“你昨晚答应了要陪我看雪的！可不许耍赖！”
齐清让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食言过。”怀璧伸出手臂紧紧抱着他，而后倒吸了口气松开齐清让呵手取暖：“呼，好冷。”
齐清让笑了笑，伸手取过衣架上的披风给她披上，兔绒毛领子触及肌肤柔软而又温暖。他替怀璧拢了拢披风道：“化雪的时候更冷。”
怀璧吐了下舌头，齐清让道：“快些起来吧，我让清芜做了你喜欢吃的东西。再不起来要凉了。”
怀璧一听这话乖乖从床上爬了起来，刚下床就冷的一个激灵又跳回了被子里。齐清让望着怀璧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云袜都没穿就这么赤脚踏在青石砖地面上不冷才怪。她委屈巴巴的望着齐清让。
齐清让望着她的脚丫拉过被子替她盖着嗔道：“傻乎乎的。云袜也不穿就往外头去，不冷才怪！”怀璧吐了舌头齐清让又耐心的替她取出云袜与鹿皮靴子穿戴整齐洗漱过后这才出去了。
宫道上的积雪有宫人清扫了些子。屋檐上仍旧坠着冰住子。天色晦暗，雪花一团一团的和春日的柳絮一般飞舞着。怀璧揣着捂手与齐清让并排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雪地里。积雪有点深。她一个身形不稳差点摔倒，幸亏齐清让稳稳的扶着。他转身望着怀璧连忙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怀璧摇了摇头，齐清让这才松了口气。他拉着怀璧的手道：“等下我走在前面，你走在我我走过的地方。”怀璧听了望着齐清让笑了笑然后乖巧的点了点头。齐清让哑然失笑摸了摸她的头道：“小傻子。”
怀璧听了翻了个白眼朝他扮鬼脸道：“略，你才是小傻子！”齐清让轻声笑了下，将伞替她重新撑开递给她道：“撑着吧。”可是只有一把伞。
怀璧问道：“那你怎么办？”齐清让笑了笑，将斗篷上的帽子戴上了：“这样不就好了，恩？”
怀璧笑了笑撑着伞走在齐清让走过的地方。雪花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宫道两旁的琉璃瓦上覆盖上了一层积雪。从远处能看见一把红色的油纸伞前还有个人。二人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宫道里。
驿馆里，顾明远宿醉之后觉得十分头疼。小厮见顾明远醒了倒了杯水给他道：“将军醒了。”顾明远接过饮后问道：“什么时辰了。”
小厮恭敬答道：“这会儿已经辰时了。”顾明远抬头看了眼窗外，只觉得亮的十分刺眼便开口问道：“昨晚的雪下的很大吧。”
小厮颔首道：“是。如今已经有脚踝深的积雪了呢。将军现在要不要传膳。”顾明远摇了摇头，他起身穿好衣裳道：“进宫吧，我有事情要与皇上商议。”
小厮道：“嗳，那小人现在去派人准备马车。”顾明远点了点头。
他推开驿馆的轩窗望着大街上的景象。因为下雪的缘故路上的行人很少，只是远远有挑着担子的卖炭翁从东大街走向西大街。酒肆早已开张。姜国冬季寒冷多雪。他与怀璧也看过无数次雪。
他这一生，还可以看很多场雪。只是每一场雪，她都不会再陪他看了。顾明远望着窗外的雪，缓缓闭上了眼。
御花园的梅林里，怀璧坐在亭子中用红泥小炉子煎着雪水。齐清让在一旁一边翻看着书一边念给怀璧听：“①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怀璧笑道：“我这也算是附庸风雅了。”齐清让笑了笑道：“你要是喜欢。等明年开春了，我陪你用松花酿酒啊。”
怀璧点了点头笑道：“好啊，然后等到来年这个时候，我再陪你喝着松花酿的酒，吃着炙羊肉。”
齐清让笑了笑，红泥小炉子已经在煮的茶咕噜咕噜响了。上面冒着热气。怀璧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给齐清让道：“尝尝看。”
齐清让端起茶杯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半晌才道：“很香。”怀璧笑道：“煮茶的水是才从梅花上采的雪水。能不香么。”
齐清让正准备接话，这时候荣福忽然找回来了。他上前行礼道：“皇上，刚才顾将军求见。”
齐清让皱眉问道：“顾明远？”荣福点了点头道：“是，顾将军说是有要事相商。”齐清让轻声笑了笑。他望了怀璧一眼。怀璧正在低头饮茶。一抬头便看着齐清让望她。她怂了下肩。
齐清让道：“既然如此，那便邀顾将军前往御花园吧。”荣福颔首道：“是。”今儿是齐清让的生辰，别说顾明远不知道不知道今儿个齐清让不用上朝。他比谁都清楚。却还是要来，他只是想试试看，看看能不能趁机见到怀璧。哪怕是远远一眼。
怀璧上前挽着齐清让的手臂撒娇道：“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他要来的。”齐清让笑了下，摸了摸怀璧的头道：“我知道，你不用解释。”
怀璧靠着他的手臂问道：“你不会生气了吧……”齐清让转头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那你看看，我是生气了么？”
怀璧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说着声音越来越小。齐清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道：“他来找我是为了政务，和你有什么关系，恩？”说着又轻轻揪了揪怀璧的脸颊。
怀璧道：“那……你和他谈吧。我就先回去啦。等你有空了再来找我。”齐清让笑了笑道：“谁说我要和他谈政务了。”
怀璧张着嘴问道：“啊……那你要和他谈什么？”齐清让笑了笑：“我说了，今日不谈政务。就陪你看看雪啊。答应你的事情就要做到。”
怀璧笑了笑，她靠在齐清让肩头。
这时候，荣福领着顾明远回来了，恰巧看到了这一幕。他心下十分不是滋味儿。却又不能说什么。皇帝与妃子，他能说什么？
荣福轻咳了下，顾明远朝着齐清让行礼道：“微臣给皇上请安。”齐清让转身望着顾明远，怀璧也转过身来。他下意识的搂住了怀璧的腰道：“顾将军起来吧。”
怀璧轻声笑了下道：“方才本宫给皇上煮了盏茶，顾将军要不要一同尝尝看？”顾明远点了下头道：“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怀璧笑了下，素手倒了杯茶给顾明远。从前，她也给他煮过茶。只是如今身份变了。她不再是他身边那个吵吵闹闹的小徒弟。而是齐国的玉妃。
顾明远接过茶杯久久未曾入口，齐清让问道：“顾将军不尝尝么？”顾明远听了齐清让的话这才回过神来一饮而尽。
齐清让问道：“如何？”
顾明远道：“甚好。”气氛一度十分尴尬。怀璧开口试图缓解，顾明远却抢先一步道：“皇上，微臣前来是有要是相商。”
齐清让挥了挥手道：“今日朕答应了玉妃，陪她赏雪。不谈政务，还是改日吧。顾将军来齐国这几日，想必还未好好逛逛，那不如趁着今日，朕与玉妃陪着将军来看看齐国的大好风光。”
顾明远半晌无言。须臾才道：“好。既然如此，那微臣便打扰皇上陪着娘娘赏雪了。”
齐清让轻笑道：“怎会，将军与玉妃本就都是姜国出来的。倒是朕插在你们中间，打扰你们叙旧了。”
怀璧暗暗在心里骂齐清让道，好阴险！明明是他非要拉着齐清让做背景板，却还把自己说的这般理直气壮叫人无法反驳。不过，这才是齐清让嘛！
齐清让与怀璧，真的带着顾明远游览了一番齐国御花园的景色。其间就是给怀璧搓手，然后给给顾明远介绍介绍风景。
一路下来顾明远站在他们二人之间真的是尴尬到了极点却又不好推脱说要回去。转眼便到了午膳的时辰。齐清让有意留顾明远在宫里用膳。顾明远却推脱说自己出来久了衣裳穿的有些少，要回驿站去添件衣服为由推脱了。齐清让还特地赏了顾明远件狐裘。语气之中尽是对顾明远的关怀。什么顾将军要注意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之类的呀。既做出衣服恋恋不舍不乐意放人走的样子，又把人以不照顾好自己骂了一顿。真是高明！
齐清让与怀璧送走了顾明远。怀璧舒了口气对齐清让道：“说吧，你是故意的吧。恩？”说着望着齐清让撇了撇嘴笑道。
齐清让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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