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静默的坐着。登时间心底五位陈杂。先是不敢置信，后却只是化为一声哀叹。半晌后，她问齐清让道：“为什么？”
齐清让望着怀璧正色道：“顾明远功高震主，你父皇有意除之。在他出了齐国没多久，便在路上受到了追杀。几经辗转算是回了姜国。回宫后虽然不动声色，可是在过了一个月后，便以清君侧为由造反了。”
仔细算来，怀璧离开姜国也已经有三年有余。想要立怀璧为后本就不是件十分容易的事情。如今又多了个亡国公主的名头，怕是难上加难。他刻意不让怀璧知道这些消息，可是又能瞒得了多久。他静默片刻对怀璧道：“怀璧，你……想不想回姜国看看？”
怀璧没有说话，自顾倒了杯温酒入吼。片刻后才望着齐清让道：“我想回去看看母妃。还想看看倾城。”在整个偌大的姜国那三年以来，其实怀璧结识的人并不多。来往较为密切的也只有顾明远和倾城。
齐清让笑了笑，他揉了揉怀璧的头道：“好，那我去安排。”
怀璧点了点头道：“清让……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齐清让望着怀璧问道：“恩？你说说看。”
怀璧想了很久，她顿了顿道：“就算有一天与姜国交战，你也要不伤害姜国的百姓……”
两国交战，无论胜负。苦的永远都是黎民百姓。齐清让有雄心壮志，怀璧都知道。可是她还是想把对百姓的伤害降到最低。
齐清让道：“我答应你，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只要顾明远愿意投降。我不会伤害姜国的百姓。”
怀璧望着齐清让，忽然就拦腰抱住了他。齐清让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怀璧往齐清让怀璧蹭了蹭。
不过三日的功夫，齐清让便以贺新君登基派了使臣前往姜国。只是这位使臣十分神秘，叫人好奇。
绕过这个山头，就要进入姜国境内了。怀璧看着自己三年前走过的路，又重新走了一遍，不禁心里百感交集。马车摇摇晃晃的朝前驶去，瑞珠给怀璧倒了杯热茶，她搓了搓手呵了口气道：“呼，姜国好冷呀。还是齐国好。”
怀璧笑了笑递给瑞珠一个手炉又吩咐她多披了件衣裳道：“这还不算冷。不过齐国气候温暖湿润，你乍然间来了这干燥寒冷的地方，不习惯也是自然。不过没关系，咱们待半个月就回齐国。”
瑞珠望着怀璧道：“啊，要那么久？”
怀璧笑着从马车的小匣子里取出了点东西给瑞珠抹了。她望着瑞珠道：“擦点吧，别到时候被冻皴了。”
瑞珠点了点头挖了一点儿往脸上抹了。到了驿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或许是因为改朝换代的原因。竟在年关将至的时候街上也没什么人，显得有些萧条。
三年之后重回故土，没有原本想的那种欢欣。更多的却是觉得物是人非的无奈。怀璧有些睡不着。在齐国被齐清让娇惯宠着久了。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驿馆的环境，竟是觉得干冷万分睡不着。索性换了身衣裳，往温香楼去了。
雪早就停了。或许是因为最近在化雪的缘故。空气干冷的厉害。怀璧裹了个斗篷，换了身男装。由瑞珠陪着往阁内去了。
三年的时光没见，老鸨的眼力见还是十分好，尽管怀璧穿着的是一身男装，却还是一眼认出来了怀璧。
怀璧望着老鸨笑了笑问道：“倾城姑娘还在吗？”
老鸨点了点头，瑞珠使了银子。老鸨便使人带着怀璧往倾城屋子里去了。
门前挂着灯笼。黄澄澄的烛光映照着雪夜。颇有些风雪夜归人的意境。软玉楼底下的竹林似乎更加郁郁葱葱了。瑞珠没想到温香楼里头竟然还有这么个所在，不由得惊叹出了声。
怀璧笑了笑道：“我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的时候，和你也是一样的惊讶。”
怀璧轻轻扣了下门环，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听到了屋子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谁呀，大半夜的。”
当莺蕊打开门看见怀璧的那一刻，是说不出的惊讶。呆了半晌后径直喊道：“公主？！”
怀璧淡淡一笑道：“是我。师傅在么？”
莺蕊连连点头道：“在在在，姑娘正在屋子里烤火呢。”
倾城本来正坐在屋子里烤火的，听着莺蕊的叫声不由得也起身朝外走去。她望着怀璧先是一愣，片刻后二人相视一笑。
怀璧开口喊道：“师傅。”倾城淡淡笑了下，将怀璧迎了进来。许久未见，怀璧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说些什么好，于是扯开话题道：“驿馆里太冷，有些睡不着。所以冒昧前来打扰了。”
倾城蹲下身子用铜筷子拨了拨炭火笑着望向怀璧道：“早就听人说齐国皇帝派人前来恭贺新君登基，却没想到会是你。”
她看了眼怀璧顿了顿笑，几年不见。当初那个初见时拦住不让顾明远进来的小姑娘，越发出落得落落大方了。倾城笑着道：“看得出来，齐国皇帝对你很好。”
怀璧一听到齐清让的名字，嘴角不自觉就洋溢起了幸福的微笑，她点了点头道：“是啊。他对我很好。我也很爱他。谢你使我明白了当初那句话。我喜欢的究竟是他，还是喜欢上喜欢他的那份执着。”
怀璧问道：“我母妃……还好吗？”
倾城笑道：“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怀璧答道：“直觉。顾明远将你视为知己，好多事情他又不乐意对纪怀柔说，自然就会告诉你了。”
倾城笑了笑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怀璧疑惑的问道：“嗯？”
倾城开门见山道：“那是以前。从他登基到现在，我没有见过他一面。”她顿了顿望着怀璧续言道：“纪怀柔自焚了。”
怀璧沉默了，纪怀柔的性格，确实容易做出极端的事情。她自出生起便是天之骄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皇后与皇帝又对她极其宠爱。最爱的人杀了自己最亲的人，换谁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是行为受过委屈她。
“什么时候的事情。”怀璧问道。
倾城搓了搓手答道：“一个月前的事了。”
怀璧轻叹了一声，虽然纪怀柔害过她。她也恨纪怀柔。却没想到最后纪怀柔竟然自焚了。只能说造化弄人，世事无常。她望着倾城道：“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倾城问道：“什么打算？”
怀璧点了点头道：“比如，找个人嫁了？”
倾城笑了笑：“我没打算嫁人，现在这样的日子，挺好的。我很喜欢。每天看看书绣绣花，弹弹琴喝喝茶。”
怀璧轻笑了下道：“那好吧。”
倾城望着怀璧道：“你若是觉得驿馆干冷睡不着，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在我这儿留宿。”
怀璧笑了笑道：“正有此意。”
莺蕊有些困了。她望着怀璧道：“若是公主要留下来，那奴婢再去取一床被子弄个火盆。”
瑞珠道：“奴婢也去吧，不打扰娘娘与倾城姑娘叙旧了。”
怀璧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下去吧。”
倾城道：“还记得白纻舞么？”
怀璧点了点头感叹道：“记得，怎么可能会忘记。只是两年未再跳过，早已生疏。辜负师傅了。”
倾城笑道：“记得就好。生疏不生疏倒是无所谓。明日你要去见他吧。”
怀璧点了点头道：“是。”
倾城笑道：“想好说什么了么。”
怀璧摇了摇头，倾城笑道：“自纪怀柔自焚后，便有大臣提出要选秀。如今内务府正忙着采选事宜。”
怀璧问道：“道完贺，没空单独见我最好，不然。我也不知道还要如何是好了。”
倾城掩袖一笑道：“天色不早了，我乏了。你也早点去睡吧。明日还得早起呢。”
怀璧点了点头，倾城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望着莺蕊道：“莺蕊，烧壶热水来。”
怀璧问道：“恩？怎么了？”
倾城笑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怀璧点了点头，过了片刻。倾城从柜子里取出个罐子。她倒了杯水，从罐子里取出红糖和姜丝冲了水递给怀璧笑道：“就当暖暖身子。喝吧。”
茶杯有些烫手，怀璧接过道：“谢谢。”而后轻轻吹了下慢慢的一饮而尽。
窗外竹影婆娑随风舞。稀碎的月光斑驳了一地，照在雪地上。殿内锦衾正暖。怀璧忽然想起了齐清让。离开齐国也有接近半个月了，忽然就好想他。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睡着没有。和谁在一起。
御书房内，顾明远正在批阅奏折。小太监上前劝道：“如今夜深了，皇上还是早些歇着吧。明日还得接见齐国使臣呢。”
顾明远埋头批阅着奏折问道：“齐国的使臣到了？”
小太监道：“回皇上的话，是，驿馆那边来了消息，说是已经到了。”
顾明远问道：“见着人了么？”
小太监摇了摇头道：“没有，据说使臣一到姜国就去了温香楼。”
顾明远喃喃道：“温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