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晓晚一直没等到姜子禾的回复。没有失落是不可能的。
来机场接她的是老谈。米六要跟一场婚礼，向晓晚这才意识到周末了。自己过得浑浑噩噩的。
老谈一路上很沉默。进了城，问向晓晚去哪，向晓晚反问了一句：“还有别的地方去吗？”
当初做的最英明的决定就是那间地下室并没有退。事实上也是没找到新的房子。姜子禾给找了间，他说免费的，向晓晚那时还犹豫着，想如果老妈来，实在找不到房子，再说。
老妈不来了，打回原形，倒也还不错。
开了地下室的门，屋子里冷得像冰窖。老谈轻车熟路地开了电暖风，出去了一会，回来时带了电热毯还有一堆吃的，把冰箱装满。
那盆芦荟还很坚强地活着。向晓晚摸了摸盆里的土，已经坚硬得如同水泥。她给它浇了一点水，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养的花都跟自己一样苦命。
在床头的盒子里放着姜子禾送她的向日葵发卡。那枚项链她一直戴在身边，只是跟姜子禾在一起，没好意思戴上。
老谈看到，说：“挺好看的！他送你的吧？”向晓晚把盒子扣上，让老谈坐。
两个人曾经那么熟悉，曾经她陪着他整夜喝酒，听他讲述失恋的痛苦。她何尝想过有一天，他会默默地站在她身边，而她的心意已经变了。两个人坐得很近，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
她说：“都没好好谢谢你。为我专程跑了一趟哈尔滨，她不高兴了吧？”
老谈搓着手，半天说：“离了！”
向晓晚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半晌说：“如果是因为我，我可以去解释一下！”
“没必要！晓晚，人看清自己挺难的！晓晚，我就是个傻子！”
晓晚笑了，说：“不要选择你爱的，要爱你选择的。”
“我就是意识到我不爱我选择的，我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永远地失去了，是吗？”
“老谈，人总要成长。我在你的婚礼上与我对你的感情做了最后的告别，我爸逃债跑了，我妈突然离世，每一件事都让我痛得锥心彻骨。但那又怎样？没有谁能救我，日子还得照常过下去。我告诉自己，生命里的每个人或者都只能陪你走一段，最终剩下的只是你自己。虽然这样想让人很难过……”
“他也是你生命里的过客，只能陪你走一段吗？”老谈问。
向晓晚没有回答，他与她在哈尔滨呆了四天，只有短短的四天，加上路上二天，一共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但这仿佛是一个完美的恋爱周期。他牵着她的手站在最闪耀的舞台上。那原本是大明星的压轴秀，换成了她这样一个素人丫头。那应该是个edding。但那是这场时间短暂的恋情的开始。然后一路逃亡似的，风雪中的浪漫，两个人牵着手，站在索菲亚广场上，仰望天空，有鸽子飞过。天空澄澈得如同相爱的人的心……他们彼此吃着对方手里的大冰棍，他吻到她唇上的余温尚存……
一切竟然那么快就结束了。
向晓晚不回答。他不满意自己拿了钱离开他吗？他觉得自己是个骗子吗？他为什么不联系自己呢？哪怕回复一个字也好。可是，手机里，他吝啬到一个字都不肯写给她。
这样的通讯社会，他不给她回复的理由只有一个，他不想理她，不想再给她任何一点消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等不到晓晚的回答，老谈说：“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老谈的背有些驼了。晓晚想不起他从前就这样还是现在变得这样的。
手机一直都没有姜子禾的消息。
晓晚睡得并不安稳，一会梦到老妈，一会梦到姜子禾。
醒来，天挺好的。晓晚找出运动鞋，想，不管怎么说，总得开始新的一天。她出去跑步，回来买了油条豆浆。
然后呢，不用去公司，接近他的那些前女友？怎么接近呢？她想到了蒲啦啦，那姑娘直爽，约出来喝个茶，或者偶遇？
蒲啦啦的模特公司的地址很容易查出来，但模特又不是上班族，哪会朝九晚五地去公司。
向晓晚给蒲啦啦发了个消息：我成了他的前女友，我能加入你们的前女友俱乐部吗？
蒲啦啦倒是很快回了消息：灰姑娘刚穿上水晶鞋几天就被打回原形啦！
向晓晚说：说来话长，有空约个饭吧。
蒲啦啦回：好。加入前女友俱乐部没问题，不过，得交个投名状。
投名状？好半天向晓晚想起刘德华演的那部电影，蒲啦啦微博上的床照，夏安的臭鸡蛋，梅晴的博客故事，鹿笙秀场指证姜子禾抄袭，难道那都是加入前女友俱乐部的投名状吗？
这好像还真是个挺可怕的组织。
自己要做些什么才得赢得她们的信任呢？
还有，姜子禾跟她们有些什么样的过往，姜子禾并没有告诉她，自己这样贸然闯进去，感情的事原本就很私人，如果跟她们接触久了，现在姜子禾的形象会变样吗？自己当初还不是对姜子禾很排斥，觉得他又傲慢又渣，但现在呢……她不想伤害他。
蒲啦啦跟姜子禾约的地方是她给某宝拍平面照的地方。
那是个空旷的旧仓库里。旧仓库外面有一面涂鸦墙。服装总是早一季拍片。现在是冬天，所以蒲啦啦拍的是明年的春装。她的眉眼画着怪异的妆，头发梳得和道姑似的，身上穿着各色的薄的纱的蕾丝的麻的裙装或者袍子。不停地换衣服换姿势站在涂鸦墙前被拍。
冬天的阳光仿佛都是假的，明明阳光明晃晃的，温度却低得厉害。再加上拍摄现场偶尔还要用鼓风机吹出衣裙飘飘的效果，向晓晚冻得瑟瑟发抖。蒲啦啦也抖，不过站在镜头前，胳膊像树枝一样伸向天空，头仰着，闭着眼睛，整体懒洋洋的，仿佛沐浴在春日的阳光里，仿佛被温暖包裹得很惬意的样子。那明明就是青春少女系列。
真好。
向晓晚是羡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