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与你别来无恙（原著《追光》）第29章：不能容忍没有你

　　戴宝玲缩在椅子里瑟瑟发抖，直到从后视镜里看不到姜颠了，才哆嗦着冒出一句：“……这一回不是角度问题吧，我应该不是眼花吧？”

　　程逢斜她一眼。

　　“你可千万别给我整什么借位的瞎话，我虽然开了几个小时双眼冒星星，但真亲还是假亲我能看出来的。”她咽了口口水，“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所以你到底怎么想的？是一时意乱情迷还是真的喜欢姜颠？那你为什么还要去看周尧啊？不怕姜颠误会吗？不过他到底知不知道你和周尧的事啊？”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程逢看着前面，一个拐弯，避开了闯红灯的路人。

　　戴宝玲的心提到嗓子眼又落下，蔫蔫的望着她：“我不问了。”

　　“嗯。”

　　过了会，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程逢突然解释了句：“总要去看看，也好提醒自己过去那些事，是不容易过去的。”

　　车到医院门口，程逢翻出口罩和帽子戴上，率先下车，爬到后座躲起来。戴宝玲到副驾驶坐下，从医院大门经过时，有眼尖的记者扛着摄像机过来，扒着窗口问她周尧怎么样了。

　　戴宝玲转移了记者们的注意力，公事公办地说代表公司来看望一下，具体伤情还不太清楚。

　　程逢趁机从后面偷偷溜进医院。

　　到了VIP病房这一层，她脚步放缓，远远地看见庞婷半躺在椅子上，脸上的妆半脱不脱，整个人少了几分气势，多了几分狼狈。

　　听见声响，庞婷看了她一眼，扬起眉梢：“你是来看笑话的吗？”

　　她故意压制着怒气，声音积攒在喉咙口，虽然看着凶，但没什么效果。

　　程逢猜到她是不想让周尧听见。

　　“是呀。”她弯了弯唇，”之前我出事的时候，你不也来看我了吗？“

　　庞婷脸色煞白：“盗用你的编舞，找人羞辱你，在微博上黑你，那都是我一手安排的，和他没关系。你想报复就对着我来，别抱怨他。”

　　程逢轻轻笑了：“现在承认这些有什么用？如果不是他一次又一次默许，你能做出这些？庞婷，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他。”

　　庞婷神色一顿，脚下一软，重新跌坐在长椅上。

　　这一回她不说话了，转过脸去。

　　程逢顿了顿，推开门。

　　周尧坐在窗边，听见声音也没有回头。

　　程逢的脚步很轻。

　　她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不是很浓烈，也不容易让人忽略，周尧很快就知道来人是谁。

　　不管是那年卑劣地抢了她的编舞，她怒气冲冲回国质问，还是如今在他走到巅峰之上又一瞬跌落，她来嘲讽他……她的每一次出现都从骨子里透着温柔，舍不得对他凌迟，所以他总是以为自己还有回头的机会，才一再利用她，伤害她。

　　也许他真的不适合她。

　　周尧单手支撑着下颌，望着远处，轻轻地眨了眨眼：“庞婷回去了吗？”

　　“没有。”程逢在他身后停住脚步，口吻生硬道，“你应该知道她不会回去，这件事也不是她的错。”

　　“我知道。”他微微一笑。

　　“……她怎样对我的，我都知道。”

　　“可你就是这样无情和势利的人。”

　　周尧愣了会，收回视线，转过头来。

　　他的眼睛清澈明亮，却只有一只能倒映出她的身影。意识到这点，周尧苦涩地低下头：“所以老天爷才会这样惩罚我。”

　　程逢憋着口气，想狠狠发出来。可看见他这副颓废的模样，气撒不出去，倒像是一拳头打在软棉花上，反令自己更加憋屈。

　　她不由地往后退了步，坐在床边。

　　窗外是一棵参天大树，树尖窜到五楼这么高。

　　周尧的余光中依稀可见青葱的轮廓，却很难靠一只眼睛明辨全状，他说：“一棵树要长得这样健壮，需要经过多少年？如果人可以和树木一样长龄，是不是许多事情都不用那样着急了？”

　　“每个人都只有一生，这不是让自己变得急功近利的理由。”

　　“……我明白的。”

　　他抬起头，笑容依旧温和。

　　程逢不得不承认，他是她记忆里永远和阳春白雪一样的男人，那个她曾经深深暗恋过，也曾炙热相爱过的男人。

　　只是他的心太大了。

　　她再度张嘴，声音有些艰涩：“会永久性失明吗？”

　　“不清楚，医生说还要再观察。有机会碰见合适的眼角膜，也不是不可以换，只是短期内不可能再对强光了。”

　　“你害怕吗？”

　　“怕什么？”

　　“不能受强光刺激？这意味着什么？不只是HA的代言，还有很多剧本广告，你手上现有的资源都会逐渐失去的……现在的娱乐圈，每天都有新人出现，网络时代能让人记在心里超过三天的新闻越来越少，对一个人的印象除了曾经的荧幕形象，或许还可能保留个三五年，但是作为周尧，你这样一个不是那样超越历史的男明星，三五年后很可能没有出路了。”

　　周尧眯了眯眼，又望向窗外。

　　他使劲地屏足力气仔细看，辨别出树上那两个灵动的黑影是小鸟，枝桠间那团乌黑的草堆是鸟巢。

　　参天大树可以为他们遮风挡雨。

　　而他呢？

　　他跌下去了，就比其他人矜贵吗？还不是要沦为破木头。程逢说得对，三五年后谁还记得他周尧？记得他这个人？

　　倘若这只眼睛需要七八年才能恢复，那也都是报应。

　　“我说不怕你也不会相信，谁不怕握在手上的东西突然失去？可是真的握不住，我也没办法。”

　　他的口吻透着股悲凉。

　　程逢说不出话来。

　　周尧又轻笑了声：“就像我握不住你，好像握不住从掌心流过的水，穿过的风……我总是不知道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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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念书的时候，他不知道程逢暗恋他，只是觉得她很好看，不是那种艳丽的、高高在上的好看，是那种明明可以很艳丽，很高高在上却又十分平淡温柔的好看。

　　她不容易接近，有些懒，怕折腾。

　　但是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对一个人很好很好。

　　有时候很凶，有时候也很温柔。

　　他每次发现她多一面的模样，就会觉得她骨子里柔软的天性是难以磨灭的。她应该生长在一个相对和睦良好的家庭环境中，有自己的骄傲，却不把骄傲凌驾在别人头顶上。她的美丽不是武器，而是很容易心软的一层防护罩。

　　而他刚刚好很会击中这层防护罩。

　　周尧说：“我明明知道你那么容易心软，可我还是没得到你的原谅。程逢，我要怎么做？”

　　“……我不爱你了。”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只给出这个答案。

　　程逢狼狈地摔门而出，也许是声音太大，走廊上几个人都朝她看过来。

　　戴宝玲靠墙站着，几米外的窗口，庞婷不知道正在和谁打电话，远远地听不清她在讲什么，但能看得出来她的烦躁和不安，甚至有几分歇斯底里。

　　愤怒到顶头的无奈以及满眼的红，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消瘦苍白。

　　一场好戏没看到顶头，反倒戳了心。

　　“我去跟周尧打个招呼。”戴宝玲说。

　　程逢点头。

　　没有几分钟戴宝玲就出来了，庞婷电话还没打完，他们也没上前去打招呼，直接走了。

　　到了地下车库，戴宝玲感受到身边人的低气压，强行找话题：“唉，你跟周尧说了什么？我进去的时候超级尴尬啊，他完全不理我，过了好一会才转过头来……那眼睛红的，该不是哭了吧？还是受伤导致的？”

　　程逢动作一顿，缓慢地抽过安全带系上。

　　车驶离医院，戴宝玲叹声气，又道，“我和庞婷斗了那么久，以前还经常会想，为什么我能带那么多艺人，却一个也比不上周尧。现在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为什么？”程逢闷闷地问。

　　“因为她把最好的都留给了周尧，把所有更好的都争取给他，她为了周尧太拼了，我比不过也很正常。”

　　程逢没吭声。

　　“但是现在周尧变成这样，庞婷还能留在他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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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无话，程逢开到中途把戴宝玲放下来，跟她说：“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其他地方。”

　　戴宝玲张张嘴，猜到什么，朝她眨眨眼：“那我自己打车回书吧，你路上小心点。还有……要不要我在家里等你？”

　　“不用。”程逢挤出一个笑容。

　　年后初四，康复中心还有许多孩子无家可归。

　　程逢在超市买了很多礼品一并带过去，安因也是早上刚刚返回，看见她过来很惊喜：“你怎么这个时间来这里？”

　　“今年回家被逼婚，吓得我赶紧跑回来了。”

　　程逢一边遥控打开后车盖，一边推开车门。

　　走到车前，动作忽然停住。

　　安因站在门前的台阶上，臂弯夹着拐杖，姿态略显怪异地站着。

　　东西也顾不得拿了，程逢赶紧朝她跑过去：“这是怎么了？”

　　“……没事。”

　　“什么没事？你走一个给我看看。”

　　安因咬住唇，拄着拐杖走了两步，整个人歪歪扭扭的，从台阶下去的时候险些跌倒。好在程逢跟得紧，双手一托把她抱住了，才不至于让她再次摔下来。

　　“就是才用拐杖不多久，还有些不习惯。”

　　“这叫没事？”

　　程逢眼睛一瞬红了，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

　　安因顶不住她的目光，也知道瞒不住，索性交代了：“年前大扫除，孩子们玩闹，地上有肥皂水，也怪我自己不当心，摔了一跤，好巧不巧撞到旧伤神经……不过医生说好好复健，还是有机会康复的。”

　　“康复到什么程度？可以像以前一样走路吗？”

　　安因犹犹豫豫地说：“可以的。”

　　不等程逢再说什么，她赶紧拽了她一把：“唉，站着一会有点累了，你快扶我进去吧，然后把礼品分给孩子们，他们都盼着你来呢。”

　　程逢强忍着酸涩点点头。

　　安因走到休息室，被程逢按在椅子上不让帮忙，只得傻看着。

　　过了会实在无聊，便拿起手机。

　　结果很自然就看到热搜第一条，金马影帝周尧疑似在活动中发生意外失明的消息，转念一想，突然明白程逢今天来这里的原因。

　　她叹了声气，将手机关机，放在一边。

　　等程逢安顿好孩子们进来找安因，她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程逢轻柔地拍拍她的脸，没唤醒她，就放弃了。在椅子上坐了会，不着边际地想了些事，看看她的腿，从包里翻出一张卡，压在桌边，起身出门了。

　　安因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缓缓睁开眼。

　　探过窗户，她只瞧见一截车尾巴，不由地，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腿：“今年冬天好漫长啊……”

　　程逢回到书吧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半，天已经黑了，但是书吧灯火通明。

　　她从车上下来，就看见姜颠单手抄在口袋里，站在门边安静地等着她。

　　……这种好像刚从战场上摸打滚爬满身伤痕地下来，就有人送来御寒冬衣和治病良药的感觉，真好。

　　有人在冬夜里亮着灯等她回家的感觉，真好。

　　她收起车钥匙，钻进他怀里，和他相拥着挪到屋里，顿时暖和了许多。闻到厨房骨头汤的香气，她唇角一弯，抵着他的下巴蹭了蹭他的脖颈：“你还做饭了吗？”

　　他点点头。

　　程逢注视着他：“阿颠，你真好。”

　　姜颠揉揉她的发顶，声音低柔：“你也很好。”

　　他没有问为什么他睡醒的时候她还没有回来，她也没有解释为什么她会突然不遵守约定。这个世上有很多善意的谎言，需要更多更善意的谎言去成全。

　　程逢喝了一大碗汤，赖在沙发上不想动。

　　姜颠收拾了碗筷，将厨房打扫干净，冲了两杯热柠檬茶，回到楼上休息室时，原本蜷缩在沙发里的人已经不在，走廊尽头的舞蹈教室窗玻璃上倒映出一丝亮光。

　　他走过去，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

　　她赤脚踩在地板上，穿着紧身的短袖和打底裤，头发绑了起来，以一根皮筋固定在脑后，伴随着动作，发髻两侧落下一些柔软的毛发，更衬得她整张脸艳丽性感。

　　她快速旋转着，眼睛透亮，少去了慵懒，多了几分迷茫。

　　不知在想什么，突然一个卡壳，她被自己的腿拐到，摔在地上。

　　姜颠赶紧走进去。

　　“伤到哪里了？”

　　程逢揉揉腿：“没事，刚刚走神了。”

　　姜颠蹲在她旁边，仔细查看了下，见她确实只是不小心摔倒，没真伤到哪里，这才松了口气，将她扶起来。程逢搭着他的臂弯，突然想起来白天安因搭着她肩膀微笑的样子，想象着她那样拐着腿走路和曾经在聚光灯下旋转时微笑有怎样的不同，忽然心凉了一截。

　　她推开姜颠，自己站立起来。

　　她在灯下站立了很久。

　　姜颠一直陪着她。

　　这一晚，她没有力气再开车回郊区，还是睡在书吧，简单地洗了个澡，出来时见姜颠还坐在沙发上，也没觉得多奇怪，趿拉着拖鞋朝他走过去，将睡裙的腰带系紧，从衣架上拿起一条毯子裹住上半身。

　　走得近了，姜颠嗅到她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热气，暖暖的钻到心坎里。

　　他握住她的手腕。

　　“很晚了，还不回去？”

　　他看着她，好像是打商量的口吻：“……再等等？”

　　程逢顺势在他身边坐下来，沙发往深处陷，她靠在他身上。没点头，也没摇头，不知是不是因为心里很难受，她今天格外地疲惫。

　　姜颠翻了一部电影出来看。

　　她强打精神跟着看了会，就把头转过去了，侧靠在他身上，望着窗外。

　　不知过去多久，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从梦中惊醒，电影还没有结束，但是已经变成了无声影片，姜颠的视线也不在屏幕上。

　　她起身，转过头看他：“不想走？”

　　“嗯。”

　　他停顿了会，承认了。

　　程逢揉揉他的脸：“那把声音调出来吧，这样看有什么意思？”

　　“没关系，我只是想陪着你。”

　　“为什么？”她笑着问。

　　“你不开心吗？”

　　程逢支起身子，托住下巴：“我表现地这么明显？”

　　他没作声，但是眼神很坚定。

　　程逢浅浅地叹了声气。

　　“今天我去看了安因，她的情况很不好，几乎不能走路了。我想帮帮她，可是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每当她对周尧心软的时候，都会想起安因。可是今天当她在教室里跌倒的那一瞬间，她终于承认其实心里并没有那么恨周尧。

　　她的恨就像一把生了锈的矛，因为时间的蹉跎，因为最初的美好，很难再变得锋利。

　　她垂头丧气地说：“我以前学跳舞的时候，老师很器重我，重要的比赛都会优先想到我，当时真的太骄傲了，也太年轻了，根本不懂得怎样去维护其他人的自尊心。当我一次次拿奖，发现舞伴们的笑脸越来越少后，我还不以为然。真到我意识到问题的那一天，他们已经离我很远了，之后不管我做什么，都会被冠上各种莫名其妙的由头，好心都会变成恶意……我觉得做人好难，人际交往也好难，长大一些才发现其实是自己性格太糟糕，所以庞婷才会觉得我是个特别自私的人。我没办法和每个人解释清楚，当误解大到一定程度，就是难解的。可是安因一直都和我很亲近，她做了我八年舞伴，是最了解我舞蹈灵魂的人，每次只要和她眼神交流，她就能知道我想要什么，这种默契是任何人替代不了的。”

　　程逢低着头，声音断断续续的，夹杂着厚重的鼻音。

　　“可是这样好的舞伴，这样优秀的舞蹈家，却变成了那样……”

　　她闭起眼睛，手绕到姜颠腰后，紧紧抱着他。

　　姜颠顺着她的肩膀往下，轻拍了拍。

　　电影中的画面定格了。

　　这一刻，在不够宽敞的沙发里，姜颠的心好像也被某样东西击中，变得无比柔软。

　　他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地抚摸着程逢的后背，安抚她因为难过而不断抽搐的双肩，直到她情绪稍稍平复后，他才放下手，转而替她擦眼泪。

　　“别哭了。”

　　“嗯。”

　　“……我会陪你一起的。”

　　“嗯？”

　　“你不开心也要告诉我。”

　　程逢嗅了嗅鼻头：“我不说你不也能看出来？”

　　“我怕……万一有这样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顿了顿，他又说，“不过我应该能感受到。”

　　……不知道为什么。

　　只要她不开心。

　　他就能感受到。

　　姜颠离开书吧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程逢趴在窗台上目送他离开，看着他穿过马路，站在树下，立定，转过身来，抬起头。

　　她朝他挥手：“路上小心点。”

　　“嗯。”他的视线往下，见她半裸着肩，胸前一片肌肤在月光和路灯的交叠下，散发着某种禁忌的柔光。

　　果然他一走，她就拽下毯子了。

　　他微微掀唇，想了会说：“你还欠我一个晚安吻。”

　　程逢愣住，与他四目交接。

　　一个趴在二楼窗台。

　　一个站在马路对面。

　　距离不是很远，灯光还很明亮。

　　他目光赤诚地表达着——要不要把我留下来？

　　程逢心动地要死，声音也几乎颤抖起来，却偏偏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你说怎么办啊？”

　　姜颠没回应。

　　他们对视了大概有五分钟，路面上突然飞驰而过一辆面包车，带起的风卷得树叶满天飞。姜颠在叶子都落下来之前，抬起腿不紧不慢地从马路对面穿回来，站在书吧楼下，仰头看她。

　　“刚刚那部电影还没看完。”

　　“所以？”

　　“我想看完。”

　　程逢忍不住笑了：“……好拙劣的理由。”

　　两分钟后，姜颠脱下羽绒服外套，再次陷进沙发里。

　　程逢将窗户合上，抱了条稍厚一些的毛毯出来，关掉房间的灯，顺着沙发边上钻进去，落到一个温暖怀抱。

　　这一次，电影有了声音。

　　她没了睡意。

　　姜颠附在她耳畔说：“……我有点后悔了。”

　　“什么？”

　　……用晚安吻换这部片子，亏了。

　　“太拙劣，我都看穿了。”

　　“那你还让我上来？”

　　“……我、我怕你一个小屁孩哭鼻子啊。”

　　“哼。”

　　程逢仰起头，眼睛里含着笑。

　　他低下头。

　　呼吸相交，一瞬意乱情迷。

　　姜颠的手沿着毛毯边角伸进去，扶住她的腰，摩挲着柔软的布料，朝她靠近。

　　这一刻，他想起刚刚电影里男主人公的台词：

　　索吻，在男人世界里的定义就是——不要让怀里的女人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除非，你能够容忍她可以没有你。

　　但我想，正在恋爱的男人都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