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与你别来无恙（原著《追光》）第28章：抿紧嘴唇不要让甜蜜跑掉

　　程逢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姿势。

　　她原本同姜颠一起坐在后座上，侧着身子，不知不觉间姜颠移到了她面前，双手撑在她身侧，半蹲着将就她的高度。

　　她的手还捧着他的脸，能感受到他全身都在逐渐变烫，眼睛透亮好像要燃烧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心里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忽然意识到什么，想往后退。

　　姜颠趁势喘了口气，动作很快，没等她逃离就又亲住她。起初只是温柔的碾压，不知疲倦地吮吸。到后面也不知是谁先松了口，湿濡的甜香气就钻进了口腔，搅得他们大脑空白。

　　程逢留有一丝理智，不敢失去底线，尝到甜味又立即抿紧唇。忽然就感觉到一条柔软小舌沿着她的唇线舔过，将桃色口红都吃了进去。

　　也不知过去多久，她实在受不了了，手放下来，捏揉搓他的耳垂。

　　姜颠怕痒，下意识躲闪。

　　她便趁势逃脱，转身爬到另一边，没忍住轻笑了声：“好了，再亲下去嘴巴都该麻木了。”

　　姜颠摸摸耳朵，点了下头。

　　他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脸，唇瓣不如之前鲜艳了，只是因为吮吸，皮肤自然而然地透着粉红色，亮晶晶的。他没忍住，又凑过去飞快地啄了下她的唇，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因为蹲了很久，整个后腰都僵了，抬身时动作有点硬，过了会才反应过来，搭着程逢的手在旁边坐下。

　　“是不是很酸？”

　　“没。”

　　“还装。”

　　“……没。”他转过头来，脸上的热度还没降下去，有些害羞，“根本想不到酸。”

　　程逢突然脸红到脖子根。

　　仔细想想，她竟然真的调戏了一个高中生，还把他变成了自己的男朋友。她顿时有些懊恼，根本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的，就到了如今这个局面。

　　可是如果她要反悔的话，他应该会哭鼻子吧？

　　……唉，不能想。

　　程逢理了理头发，左右张望化解尴尬，突然问道：“几点了？”

　　“你要回去了？”

　　她自己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

　　……这个时间还真是过得好快。

　　她转过头，仰起脸看他：“不想我回去？”

　　“……嗯。”

　　“不许撒娇。”

　　“没。”

　　“还说没有，你看你那可怜巴巴的眼神。”

　　“真没。”

　　他闷闷沉沉地应了声，微不可察地嘟着小嘴。

　　程逢靠过去捏捏他的脸：“还说没有……那就陪你吃块蛋糕再回去，好不好？”

　　姜颠想了会，点头：“好。”

　　于是他们把车门打开来，从前面抱出了蛋糕，大半夜蹲在路牙子上吃甜食，甜得牙齿都在打颤。不知道想起什么，两个人的目光总是撞上，随即又各自转开，气氛暧昧到要爆炸。

　　姜颠脱了羽绒服盖在她身上，程逢怕他冷，没一会两个人又钻车里去了，强行尬聊了几分钟，彼此都有些心思不宁。

　　嗳？这样颠三倒四的感觉就是恋爱的催化物吗？

　　到凌晨三点，程逢实在坐不住了，爬到驾驶座。

　　姜颠送她到小区门口，忽然拉住她的手，看着她好半天也不说话，随后动作缓慢地将她圈在怀里，附在她耳边问：“我不是在做梦吧？”

　　程逢揉揉他的头发：“……傻。”

　　“那再让我抱一会，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低，透着几分娇憨的酥软。这样看着一点也不像平日里那个沉默的男孩，只是细细回想，就会发现他的心思很好捉摸。

　　每一分的敏感，都写着故事。

　　程逢解开安全带，任由他抱着，就这样磨磨蹭蹭，擦着天亮的微光回到了书吧。

　　她累得只洗了个脸就倒在沙发里，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十二点，有三个未接电话，全是戴宝玲打来的。

　　她揉揉眼睛醒过神来，一边走向洗手间一边回拨过去。

　　戴宝玲的声音几乎是从电话那头冲出来的：“大新闻啊！庞婷出事了！”

　　程逢拧开水龙头，反应了会问：“……什么事？”

　　“她给周尧新接的一个代言活动是和某个直播平台网红一起参加的，那个网络不算一线流量大咖，但长得挺漂亮，活动过程中一直若有似无和周尧套近乎，还和他亲密互动！这个亲密到什么程度呢？你肯定不敢想，当众索吻啊！周尧脸都黑了，主持人在旁边也超级尴尬的，现场的周周粉当即就跳脚了，去质问主办方怎么搞的，结果主办方把锅都甩到庞婷身上，说是早前就和她对过活动流程了，周尧这边不会有任何问题。也就是说主办方是故意制造绯闻，借周尧炒作网红，但是周尧很明显事先不知情，也没配合，所以就把事情闹大了……好巧不巧那天庞婷身体不舒服，没跟着周尧一起出活动。助理在庞婷手下干活，被欺压了好几年，也是个软包子，被主办方几个忽悠都懵了，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场面一度失控。”

　　戴宝玲一口气说完这些，缓了口气又说，“结果你知道吗？周周粉眼见自家偶像被揩油，要求网红当场道歉，网红肯定不能答应啊，这不是把脏水往自个身上泼嘛，死赖着不肯承认，然后就打起来了。保安没拦住，周尧没走掉，在混乱中受了伤被送进医院了。”

　　热水器没开，水还是冷的。

　　程逢掬了把水拍在脸上，顿时神清气爽。

　　她一时没说话，戴宝玲也不敢开口了，好半天支支吾吾地说了句：“先前庞婷为炒作新剧，拿自己和周尧同出公寓制造绯闻，周周粉就已经很不满她了。现在又闹出这么低俗的一场活动，网上都已经炸开锅了，纷纷要求给周尧换经纪人。现在医院封锁着，他们还不知道周尧的伤情，但我从公司内幕消息里已经得知，他伤得好像挺严重的，眼角磕到台阶，弄伤眼角膜还是什么的，已经看不清了……”

　　水声忽然停住。

　　程逢弯着腰，将信将疑地问了句：“失明了？”

　　“具体的还不太清楚，但是不管怎么着，一旦这事曝光，庞婷免不了要负责任。”

　　戴宝玲叹了声气：“依照我对庞婷的了解，她不可能会在活动流程上出错，要知道主办方想借周尧炒作网红，她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我觉得吧，这事摆明了有人故意陷害她，早就授意主办方那边的。”

　　程逢直起腰，从旁边的架子上扯下一条毛巾，捂在脸上。

　　“按照我的经验，这事最坏的打算也就是经纪公司为了息事宁人，把庞婷卸掉，重新找一个人带周尧。但是经过这事，HA绝对不可能用周尧做年度代言人了。”

　　程逢没应声，擦完脸走出洗手间，冷不丁被一股寒气蹿入体内，浑身哆嗦了下。转过头看，才发现昨天睡得晚，连窗户都忘关了。

　　“……哎，我说这么多，你就这反应？”

　　“你希望我什么反应？”

　　戴宝玲轻哼了声：“我打算下午去看看周尧，你要不要一起？”

　　程逢不急不慢地套上大衣，走到窗户边上，轻轻一带，落上插销。转过身的片刻，动作顿了顿，重新拉开窗户朝外看。

　　忽而展眉一笑，只见马路对面的树下站了一个人。

　　个子高高的，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一双经典款阿迪板鞋，腰背微微弯曲，双手抄在口袋里。

　　许是听见声音，他忽然抬头看过来，手缓慢抽出，摘下帽子，露出他整张脸。白皙清俊，唇角上扬着，鼻头泛红，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电话那头戴宝玲久久没听到回应，又叹了声气：“那行，我就自个去吧，看看情况回来再说。”

　　“一起吧，下午来接我。”

　　“咦，你不是……”

　　程逢给姜颠打个手势，穿上鞋往外走：“我去看看他伤的有多严重。”

　　“唉，你们还真是冤家。话说我打这通电话给你是不是不太好？但是就算我不告诉你，早晚你也会看到新闻的……哎呀，我不跟你说了，马上就到高速路口了，下午直接来书吧接你。”

　　程逢应了声，收线后刚好到楼下，隔着落地窗看见姜颠从马路那头走过来。

　　一开门，寒气直往屋内冲。

　　她张嘴哈了口白气，抓住他的手：“什么时候过来的？”

　　姜颠没说话，反手握住她，快速将门合上。

　　他不敢靠她太近，身上还都是早晨的雾水气息，到中午了都没有散尽。正月里寒风透到骨子中，凉意经久不去，好像捂不热的样子。

　　程逢摸他的手，也许是因为一直抄在口袋里，温度刚好不冷不热，但脸颊却和冰块似的，都快能看到皮肤里的红血丝到了。

　　她语气一沉：“你该不会是一大早就过来了吧？”

　　他含糊应了声：“睡不着。”

　　“怎么睡不着啊？”

　　……激动。

　　……忐忑。

　　程逢忍俊不禁，细细看他，脸颊鼻尖都被冻红了，透着股可爱。她搓了搓手，踮起脚捧着他的脸：“我给你捂一捂。”

　　姜颠脸一红，迁就她的身高弯下腰来。

　　这么一来，她的脚后跟又落下来，半靠在吧台上。

　　“吃饭了吗？”

　　“还没。”

　　“我也没吃。”

　　她昨天晚上才回来，厨房里也没有食材，大过年的也实在没心情做。她想了想，干脆说：“打电话叫上黄毛和陆别，我请你们去吃火锅，好不好？”

　　姜颠反应了一会，颇有些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好。”

　　程逢赶紧上楼，在柜子里挑挑拣拣找出来两条围巾，是之前去领奖的时候主办方送的，一条浅灰色，一条鹅黄色。她自己戴着鹅黄色的，将浅灰色的套在他脖子上，一圈圈系好后，将他的羽绒服拉链一直往上，抵到下巴，左右看了看，心想长得真是好看呀。

　　她又回到他面前，把手伸给他。

　　姜颠自觉地牵住她的手。

　　她笑起来：“我没让你牵我啊。”

　　“……”

　　“不过你长这么好看，我就勉为其难让你牵一牵。”

　　他唇角一扬，终于露出点点笑容：“嗯。”

　　一整夜没睡，生怕只是做梦。

　　辗转反侧到天明，匆匆洗了把脸就跑出来。

　　看见书吧门口停着她的车，心忽的一沉，飘飘忽忽一整夜，临到此刻终于有了重量，好像落叶有了根。可是转而一想，又开始茫然。

　　站在她窗户下的几个小时里，就在不停地想，她会怎样对待他？

　　想到很多可能，就是没想到会是这样温柔的、肯定的方式，将他骨子里那些敏感与不安都擦掉，让他紧紧牵住她的手。

　　……只是这样美好的日子，在确定关系名正言顺约会的第一天，为什么还要拖着两个大电灯泡？

　　陆别早上起得晚，仗着家里有暖气，穿着条七分大裤衩，顶着鸡窝头在客厅里走来走去，魂还在梦里。被老头子指着骂半天也没反应，一边掏耳屎一边抓后背，邋遢地不像个人。好不容易老头子不骂了，让他中午一块去走访亲戚，他又开始装死，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实在躲不过去又装病，嘟哝着头疼，像是发烧了。结果戏还没演完，接到姜颠的电话，立马一个前空翻从沙发上跳起来，冲进房间拿起外套和钱包，前后不到三十秒就出了门。

　　只是当他以这副造型出现在火锅店的时候，已经经历了浑身颤抖站在小区门口打车五十分钟没有人接单，不得已步行十三分钟到公交车站，目睹了春节期间车车爆满的盛况还被人挤下车后，愤怒之下顶着寒风狂奔三十分钟到店，已然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兴趣。

　　只差一分钟，他就该原地爆炸了。

　　“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吃！火！锅！知不知道老子跑得裤衩都快掉了！”

　　黄毛刚好从他后头走进来，掀起他的大衣瞅了眼：“这不是还在嘛。裤衩里面那边角是大红色的？大过年的这么骚啊！”

　　程逢顺势看过去，不禁一愣。

　　“你是不是疯了？这么冷的天穿个七分裤算什么意思？走秀呢？”

　　陆别推开黄毛，佯装着朝他挥了挥拳头：“……老头子在家里叨逼叨逼念个不停，我怕他抓着我干其他事，裤子都没来得及换就出门了。谁知道外面这么冷？”

　　“你的车呢？”

　　陆别腿一跨，在她对面坐下来：“送去保养了，难道开老头子的？哎哎，不说了。”他摆摆手，烦躁地不想再提这事。

　　黄毛扯过他旁边的椅子，刚要坐下，陆别忽然伸手挡住他，看向姜颠：“阿颠你坐过来。”

　　“什么情况？”黄毛瞪着眼睛，一着急拽了句文绉绉的话，“你莫不是嫌弃我？”

　　“我特么能嫌弃你？当然是有事要和阿颠说。”

　　“什么事啊？”

　　“这要能说，我还把阿颠叫过来干嘛？”

　　黄毛恍然大悟，一副他说得也有道理的样子，心想不计较了，和女神坐一道也不吃亏。拍拍手走到桌对面，踢了下姜颠的凳子。后者没反应，他愣住了：“……阿颠，快坐过去啊。”

　　“就这样说。”

　　“这样你让老子怎么说？”

　　黄毛也炸了：“我靠你们这是搞事情？老子到底坐哪？坐锅上行不行？”

　　……也不是不行。

　　姜颠的眼神是：你坐吧。

　　陆别的眼神是：关我毛事，反正也不烫我屁股。

　　黄毛：这饭没法吃了，简直不让人好好做人。

　　……

　　程逢没忍住笑了，每次他们欺负黄毛，他都是那副“老子天下第一你们也敢放肆”但偏偏就是束手无策的样子，实在太有意思了。

　　笑过之后，她推了把姜颠。他若有似无地瞥了她一眼，抬起腿绕过去，拉过椅子，在陆别身边坐下。

　　陆别赶紧凑到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姜颠脸色一变，朝程逢看了眼。

　　过了会，脸上浮现可疑的绯红。

　　“说什么呢？这眼神不对劲啊？”黄毛两眼放光。

　　陆别翘着二郎腿晃荡：“擒拿十八式，你小孩子家家的肯定不懂。”

　　“什么十八式？”

　　程逢算明白了，拿筷子敲敲碗边：“还是吃火锅吧，你们想要些什么，随便点？”

　　陆别大手一挥，在菜单上划了几样，边写边问：“你不是说初三要见老师？怎么这么快回来？”

　　程逢轻咳了声：“……老师临时有事，我在家也闲着，就回来了。”

　　“哦，那怎么没和裴小芸一起？”

　　“怎么？”

　　陆别瞥了眼对面穿着红色冲锋衣的黄毛，嗤笑道：“你没看见旁边坐着一只嗷嗷待哺的大黄狗呢？舌头快拉到地上了，真特么恶心……我说黄毛，你今天怎么骚气冲天的。”

　　黄毛冷哼了声，心想你知道个屁。

　　就算隔着十万八千里，就算吃着玻璃渣，恋爱中的人也会浑身散发着骚气。

　　你这个单身狗，就是羡慕！嫉妒！恨！

　　他轻蔑地斜了陆别一眼，大发善心地把服务员送过来的饮料，陆别特地点的热牛奶打开，给他倒满一杯，笑嘻嘻道：“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没人疼没人爱，穿着个大裤衩满世界喝奶奶的。”

　　陆别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程逢跟着笑：“也是，你往常也不喜欢喝牛奶的，怎么今天吃火锅倒讲究起来了？”

　　姜颠默默看他一眼，接过旁边的果汁给程逢倒上。

　　很快，四个人碰杯。

　　三个都是果汁，一个是冒着热气的牛奶。

　　陆别环视一圈，一怒之下把牛奶喝了个底朝天。不禁想到在这个满天满地都在秀恩爱的狗堆子里，要如何寻找他炸裂天际的存在感？

　　他深思熟虑后，突然在涮着肉，几个人相聊甚欢的中途插了句话：“我想开音乐工作室。”

　　……人生有时候就是需要刺激。

　　程逢：“你想清楚了？”

　　“嗯。”

　　“什么时候做的决定？”

　　“就刚刚。”

　　……

　　“那行，这几天做个详细的策划书，专业方面我找人帮你看，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这么一敲定，陆别好像又有点怂了，抓着头发：“这么快？”

　　“还是说等我死的那一天你再开始？”

　　“……那倒也不至于。”他底气不足，整个人弱弱的，瞥了眼程逢，见她神色不善，咬咬牙说，“行行，那就试试看吧。”

　　陆别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吃完饭二话不说奔回家去了，黄毛也不好再继续蹭吃蹭喝，最主要是忽略不了姜颠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找了个借口也闪了。

　　他们走后，程逢和姜颠在商场逛了两圈消消食，中途接到戴宝玲的电话，就赶紧回书吧了。

　　知道她要去看周尧，姜颠也没发表什么看法，只是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程逢大概猜到他会想什么，摸摸他的脑袋，轻声安慰：“我就去一会会，要不然你先留在书吧看会书，等我回来？”

　　没等他回答，她又说，“要不你去我的休息室睡会吧，你昨天都没怎么睡。”

　　姜颠解开安全带，转过身来看她。

　　“……那我等你。”

　　“好。”程逢笑了，“等你睡醒，我就回来了。”

　　“嗯。”

　　他终于肯下车，从后面绕到驾驶座这边。

　　程逢降下车窗和他挥手：“待会关好门啊。”

　　他点点头，朝前走几步。

　　不远处，戴宝玲裹着大衣从车上冲下来。

　　刚刚在电话里说好了坐程逢的车去医院，她一路从剧组回来，饭还没吃，又冷又饿又累，实在开不动了，只得让程逢当司机。

　　还有几步远。

　　姜颠又回到车边，低声说：“我想亲亲你。”

　　程逢唇角一弯，单手扶着方向盘，单手捧起他的脸，凑过去快速亲了下，笑盈盈地望着他：“阿颠，这一切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嗯。”他抿紧唇，藏住唇间的甜。

　　我是那样地相信你。

　　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合上。微笑着注视她，在戴宝玲钻进副驾驶，车离尘而去后，他还站在书吧门口，远远地望着某个方向。

　　嘴巴一张，寒气袭来。

　　他又小心翼翼地抿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