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审
杜白飞飞2017-10-10 17:402,576

  事情的缘由明舞阳已经在回宫后见缝插针地听人说了个大概,她乍一听只觉是个天大的笑话,但来报的人说得有理有据,条细分明,明舞阳这才意识到此事恐怕不能善了。

  暖炉里的炭火哔剥作响,屋外寒风萧瑟,这屋里却暖如三春,明鸿宇随手解下大氅,搁在一旁的桌案上,大有要同明舞阳秉烛夜谈的意思。

  明舞阳不想苏英受到打扰,道:“这事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皇夫也是出身名门,难道就不给自己留点脸面吗?”

  明鸿宇一挑眉,变脸似的又扯出一张面皮,先前的受气小媳妇一眨眼成了个熬出头来的恶婆婆,他打哑谜似的说道:“我心里清不清楚,陛下应该清楚。方才陛下说到脸面的事情,倒是让我想起今夜前来的目的,苏英侍君承蒙陛下眷顾,却做出这样有失体面的事来,若是不即刻清断,恐让皇家蒙羞。”

  他咄咄逼人近前一步,明舞阳忍无可忍道:“你聋了吗,朕说今日不议此事!”

  明舞阳几乎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眼白中盘踞着狰狞的血丝,此时怒目而视的样子便更骇人几分。

  可她的天子威仪仿佛对明鸿宇丝毫不起作用,他视若无睹地掸了掸衣袖,拿出一副为了明舞阳好的样子说道:“陛下不是也想快些知道苏英侍君到底是否忠心不二吗?”

  深宫之中,常有闺怨一说,居高位者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一任芳华在这宫墙中蹉跎殆尽。那男子呢,他们就不怕长夜寂寥吗?

  明舞阳恍神间,明鸿宇已经差人传令下去,将几个宫里的侍君请到此处。

  “你是打算在这来个三堂会审吗!”

  明鸿宇笑道,“哪能啊,有陛下您在,哪里还用得着‘三堂’。”说着,他亲亲热热过来挽住明舞阳,明舞阳咬牙一侧身,不想让他碰。

  明鸿宇扑了个空,脸上笑容一滞,道:“浣儿,我纵了你这么久,你也该玩够了。”

  浣儿是明舞阳乳名,她这一支中人丁不旺,长辈们或已故去,或不在帝都,平辈中她又是长子,能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少之又少。

  明舞阳许久没听到旁人这样唤她,冷不丁一怔,她将别开的目光慢慢聚拢到明鸿宇身上,看眼前长身而立的男人褪去一惯的平和忍让,眉间终于透出一点英气来。

  明舞阳打记事起便知道自己一生都会跟这个人牵扯在一起,这种父母之命的姻缘她抗拒不得,可少年心性又有些不服。

  明鸿宇少时性子腼腆,每每对上明舞阳话还没说半句自己倒先闹了个大红脸。

  明舞阳最不耐烦见他,几次到父皇那里求他把婚事退了,说那没出息的东西话都说不利索,今后怎么能同我比肩,若是有朝一日我为帝王,他在后位上岂不是要让全天下的人笑掉大牙。

  明家的暴脾气大概是祖传的,老皇帝听闻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顺手抄起书案上的砚台扔了过去,明舞阳险些被砸个头破血流,十分知趣地在她爹要拿镇纸的时候遁了。

  明舞阳当时不过是为了表达自己对这桩婚事的不满,话才故意说得重了些,也不知道是哪个爱嚼舌根的,竟然将话传到了明鸿宇耳朵里。

  打那以后,明鸿宇每次见她都是躲躲闪闪,偶尔眼眶还透着微红。

  明舞阳自知理亏,打算去说上几句好话哄哄,可一来二去没好意思开口,没过多久,明鸿宇被他父亲接回了嘉王府,两人再相逢已是数年之后的光景。

  在明鸿宇身上流过的时光仿佛同旁人的不同,它像是格外亲厚地将他塞进娘胎重塑了一回。昔日里羞涩腼腆的傻小子愣是变成了英姿飒爽的少年郎,一言一行都带着飞扬的神采,即便是混进人堆里也如鹤立鸡群,生生抓得人挪不开眼球。

  久别重逢,明舞阳尚在震惊中回不过味来,便见他扬鞭策马而来,身后是正阳高悬、滚滚烟尘,那天他紫衣金冠的模样就像是烙在了明舞阳胸口。

  他翻身下马,凑到近前低低地叫了她一声“浣儿”,一如小时候他追在明舞阳身后,小小声叫她的名字,而今没有了怯懦,有的只是故友相逢的亲昵。

  明舞阳很难将眼前人同旧时的影子重叠,短短数年光景将他打磨得十分圆滑,纵是她也难以分辨出他的喜怒。他像是给自己织了一张厚重的网,日复一日将自己裹缠在其中,谁也休想窥见分毫。

  明鸿宇的气势显然要压明舞阳一头,他难得在她面前动了怒。

  此时来传话的小太监似乎感觉到了房里诡异的气氛,他只敢在门口低声说道:“启禀陛下、皇夫,几位侍君已经到了,都在花厅候着了。”

  明鸿宇拢了拢袖袍,道:“陛下请吧,你一路赶回来想必是累了,这会儿正好去听听故事解解闷。”

  明颜担心苏英的状况,自打明鸿宇一进门便竖着耳朵听墙脚,如今听到他们要连夜审案,待到明舞阳和明鸿宇出来,她便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

  明舞阳察觉不对,回头问道:“你还不快回房睡觉,跟着我们做什么。”

  明颜脸上犹挂着泪痕,她两只手绞着衣角,道:“母皇,我怕。”

  明舞阳一听这个火有点压不住地直往头上涌,她向四周扫了一圈,高声道:“来人,带五公主回房。”

  明颜心道:“我要是走了,还不知道你们怎么编排我父君呢,我得想办法混进去。”

  明颜急忙上前一步,噗通跪在明舞阳面前,道:“母皇的金銮殿上高悬着‘正大光明’的匾额,儿臣虽然学问不济,可也知道这几个字的意思。如今父君一病不起,您在儿臣眼中便如同青天,父君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却不能为自己辩驳一二,您在此时审案,岂不是要被人陷入偏听偏信的不义之地。”

  明颜这番话说得半点也不隐晦,等于是指着明鸿宇的鼻子骂他是个小人,明舞阳都听不下去了,刚想出声训斥,哪知却被明鸿宇抢先了一步。

  明鸿宇嘴角噙笑,道:“五公主说得有理,不如就让公主代苏英侍君出席。”

  明颜的本意是想将事情拖到他父君醒来,可明鸿宇这般迫不及待的样子,简直像是要看好戏开场,一时半刻也等不了了。

  明舞阳默然看了明颜一眼,冷哼一声径自往花厅去了。

  厅中上座的两个位置空置着,左右下首分别坐着明慕白和明清唯。

  明清唯一身素白,面如菜色,见到女帝和皇夫进来眼珠子也不转一下,多亏他旁边候着的小厮将他搀扶起来虚虚朝两人行了个礼。

  明颜早就听说清唯侍君难以承受丧子之痛,身体每况愈下,一日比一日糊涂,最近连人都认不得了。

  这样一个傀儡似的人虚占了一席之地,能有几分用处可想而知。

  另一边的明慕白,同明舞阳一样车马劳顿还没缓过劲儿来,便给叫来了这儿。

  他是武将出身,不比其他几个侍君整日里吟诗作对,儒雅风流,明舞阳每回出征都是他伴随左右,这次也不例外,他一年到头在宫里的日子没有几天,如今正不明所以地四下张望,压根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继续阅读:第20章 对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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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强夫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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